苦州山的周围,受到空间撕裂影响变得狂躁的飞禽走兽多了起来,他们受到惊吓似的四处逃窜。
苦州山的这份异动最后还引发了天象异常。大朵大朵红色的厚云越压越下来,透出一道道狰狞的金色闪电,闪电像是想要撕开这诡异的红云,却又被红云一路裹挟着向下。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们惊悸之余,更多的却是兴奋。
此等规模的秘境几百年间也很难见着一次,更何况它造成影响如此之大,如果没有天大的机缘,他们是万万都不信的。
……
顾青玉出关那日,聂沧崃匆匆而至,直接开门见山。
“苦州山秘境的入口出来了。”
——
当褚辞站在秘境入口的时候,还是懵的,感觉自己仿佛还在做梦一样。
可不就是还在他做梦的时候,顾青玉将他从床上挖出来,还没搞清楚缘由,他便头昏脑涨的开始套衣服。
混混沌沌的和大家一起走进传送阵中,下一秒,他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褚辞一时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失魂一般的呆立着。
”所有弟子,进去秘境以后,跟紧队伍,不得单独行动。你们是去历练的,记住坚守本心,莫被诱惑乱了道心。”聂沧崃身材高大,声音也格外雄浑响亮。
“是,弟子明白。”
褚辞眨了眨眼,涣散的意识总算慢慢回笼。
怎么回事,他应该和这个副本没关系的啊?
他打量起四周,看见的便是如同原始森林般茂盛的高大树木,直耸云天。再往前一点的空地上,便是一道突兀又流光溢彩的天幕,将幕后的景物给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褚辞有些不安的后退了一小步,撞上顾青玉的胸膛。
顾青玉看见他苍白的脸颊,安慰道:“别怕,师尊会护着你的。”
“师尊,我也要进去吗?”
“肯定要的。不要怕,师尊会保护好你……等你灵识恢复以后,你就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引气入体,正常修炼了。”
“我……”
褚辞还想说什么,顾青玉的神色猝然变得严肃起来,回给他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褚辞便像那霜打的茄子,焉巴了。
他可以确定这个他的名字在这个副本中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之前师尊提及苦州山秘境的时候,他还在感叹别人主角配角都在拼死拼活的走剧情,庆幸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咸鱼。
这个局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又记错了?
这时候,其他宗门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赶来了,他们三三两两的寒暄几句之后,视线便有意无意的转向了在修仙界早已是名声大噪的天才少年。
于是,商寒远周围充满着打量的目光,或爱慕,或羡慕,或欣赏。他丝毫不在意,淡淡扫了一眼另一边耷拉着脑袋的少年,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有的宗门已经带上弟子进去了,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各个宗派都是单独行动的,找寻本门需要之物,少有结盟的。毕竟这样的情况,遇上宝贝,各取所需还好,若是两门或者几个宗门一起看上了,抢夺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可若是错过舍弃,又心有不甘。
聂沧崃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众人。他向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虽然这次掌门人点了不少修为高深的长老跟随,可天幕后面的世界毕竟是未知的,如果不能将弟子们完好的带回去,他也是不好交代的。
褚辞跟在顾青玉旁边,身后跟着的是宋净舟。一众人护法撑着结界便走进了天幕。
褚辞记得原书里描述过苦州山秘境是怎样一个光怪陆离又奇异的地方,他以为一进来,便会看见长着人脸的花朵,或者会流血的古树。可是触目所及,都是再正常不过了,除了植物都高大一点,似乎和外面的景物没什么两样。
他们越往里走,看见的树木便愈发的高大,就连最小的树身,也要好几个人,才可以完全的环抱住。
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几个抱着松果的松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慌的跳跃着就不见了。只是这松鼠是外面小松鼠的好几倍大小,揣着一怀抱被衬托着小小的松果,看着可爱,却莫名感觉瘆得慌。
众人不由得低声讨论起来。
是不是因为秘境中这充盈着的浓郁灵力,被所有有生灵的动植物吸收了,便长得比外面的都要大上许多?
聂沧崃面色凝重,“这秘境有些古怪,大家一定要小心。”
事已至此,知道想要半路退缩出去已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他倒是也不担心自己在秘境中会怎样,顾青玉这样宝贝他,况且他身上还有个“得活到大结局才会死”的标签。只是他心中还有些别扭,有种躺平咸鱼被迫营业的即视感。
褚辞小心的跟着顾青玉,一双好奇的眼睛看上看下。
他打量完四周,又将视线放在了男主身上。商寒远穿着和众人一样的蓝纹白袍校服,却衬得他身材更加的修长玉立,面容丰神俊朗。
褚辞撇撇嘴,又开始在落梅长老身边找起女主莫晚星的身影。
说起来,他还一次没有见过莫晚星呢。
之前虽说念叨着上落梅峰远远的看一眼就回来。可一次也没去过,商寒远总在他面前晃悠,去哪似乎都能碰见他,一看见他的脸,褚辞心虚极了,更不要提他还觊觎男主的大老婆。
褚辞盯着落梅长老身边那道清冷纤细的身影,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却还是忍不住感叹道:到底是最受读者喜欢的女神啊,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
褚辞对着那个好看的后脑勺默念道:快回头!快回头!
的确有人回头了,却是那张熟悉的俊美非凡的脸。
褚辞冷不丁对上商寒远黑沉沉的眸子,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像个小鹌鹑一样。
怕了怕了!
聂沧崃不明白徒弟为什么老是往后看,便问道:“远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商寒远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
聂沧崃心下更疑惑,他回头看一眼身后,不见任何异常,一时间也以为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
虽然一路走来并未遇上什么凶险之事,但众人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戒。
手握剧本的褚辞当然也知道,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可越往里面走,便是越危险,遇见的东西也越难对付。
……
足足成人手掌大的蝴蝶,扇动着它那双五彩斑斓的的翅膀,引得身后的白鹿跳跃追逐着。
白鹿四肢修长,浑身雪白,圣洁又美丽。虽然它的身材比之外面的鹿还是大上了两圈,可从它大大的,还透着懵懂和天真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个小家伙应该还没有成年。
它沉浸在玩闹中,并未发现不远处树丛中那一双腥红浑浊的双眼。
倏然,一只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出,小鹿还未反应过来,便从咽喉处被冰箭死死地钉在了树身上。
蝴蝶硕大又绚烂的翅膀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颜色变得更加的夺目了。它扑扇着翅膀,在白鹿的周围飞来飞去,在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后,最后恋恋不舍的飞走了。
从林中隐蔽的地方,走出一个瘦小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不慌不忙的走近白鹿,看着白鹿眼边越溢越多的泪水,狞笑出声,慢慢的蹲下,摸上它鲜血汩汩的喉部,啧啧叹道:“真可怜。”
此时的白鹿尚还有一丝生气,男人眼中闪过一片疯狂,他竟生生地用手刨开白鹿的肚子。
白鹿微不可微的呜咽一声,垂落的四肢狠狠地抽了抽,顷刻间便没了生机,只是那双已经无神的湿漉漉的眼睛还不舍的睁着。
男人的手在白鹿的肚子里搅了搅,掏出一颗温热的还沾着鲜血的白色内丹。
他的气管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男人颤抖着双手,一把扯下头上覆着的面巾,露出一张苍白诡异的脸。
他脸上的皮肤很白,却不是正常的白色,就像是从未见过阳光那般。脸上爬着明显的黑纹,沿着下颚没入紧紧裹住的领口。
他迫不及待地将白色内丹吞吃入腹,舔了舔手上的鲜血后,又将小鹿纯白的生魂吞噬掉。他脸上的黑纹越爬越多,男人却毫不在意,他满足的喟叹一声,一脸狰狞的怪笑着。
“麒峰,不要惹事,别忘了师烟大人交代的事。”
画女将麒峰的举动从头看到尾,十分恶心他的做派。她站得远远的,却还是能闻见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柳眉轻轻地皱了起来。
“老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怎么?画女大人什么时候同情起这些小东西来了。”
画女冷笑一声,“奴家只是心疼你。怕你杀孽太多,别被反噬死了,还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麒峰借着找“神物”,复活魔尊的由头,屠尽莫家宗门上下,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抢夺莫家至宝——锁灵珠。妄图用锁灵珠的力量,来镇压体内的反噬。
麒峰被触及痛处,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他转了转浑浊的双眼,阴恻恻的开口:“不要打扰我的好事,惹恼了我,我可不敢保证对着你这具美丽的皮囊会做出什么好事。”
画女也并未想和麒峰起冲突,只是看不惯他,过过嘴瘾。
她在心中狠狠咒道:早点去死吧,老匹夫。
……
褚辞跟着队伍约莫又走了一段距离。
这时候,面前的景物突然变得狼藉起来。
好几棵粗壮的树木都被拦腰折断,地上也满是散落的树冠和枝丫,带着还未消退的雷电,“滋滋滋”的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烧焦味慢慢褪去,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便被又浓又重的血腥味覆盖。
众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聂沧崃看一眼血腥味最浓的南边,神色不明。这时候,一个弟子自告奋勇道:“师伯,弟子愿意先去查探一番。”
聂沧崃点头同意,那名弟子便立刻离开了。
不过半刻,他慌慌张张的回来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包裹着更浓的血腥气。如果不是他还是一身洁白的校服,大家估计都会以为他是在鲜血中滚了一圈。
“师伯,那边……”那样残忍的景象让他一时语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