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意义大概在于遗憾,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圆满,也正因如此,哭过以后,我们更加珍惜他人。
那个陪你走过路,看过花的人还在吗,是匆匆过客,还是命中之人。
立了各种字据,写了各种各样的欠条,终于把钱筹齐了。
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无论如何,不要失败。
前两天联系的卖车贩子对我的车进行评估,亏个六七万,斟酌了一下也还行,就卖了吧。
车一卖,把欠款还上了,心里的石头在这一刻落地了。
父亲手术很顺利,与预想的一样好,母亲看着虚弱的父亲哭成了泪人,我则是尽可能稳住心情,父亲现在虚弱听不得吵闹,再者现在需要我来扛住。
这几天一直陪着父亲,我是听不惯他说话,他说什么我都点头,内容是绝对不听的。
男生或许什么事都不愿意和父亲讲的,父亲是天底下最不理解你的人,其实曾经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像你一般迷茫的男孩呢。
我打算回家把车卖掉,茉莉带着九月也要跟着回去一趟。
如果说九月的法力是与生俱来,倒不如说九月其实每天都在变强,她的法力是逐渐变强的。
九月帮我们化险为夷那么多次,我已经完全把九月当做家人看待了。
我同样也希望九月这只神猫能够找到自己的家人,找到与她一样的魔法动物。
我们开上了那辆车,最后一次开了,这车何尝对我来说不是意义重大,是我奋斗的证明,第一次开的时候,那种风光现在都忘不了,还记得和茉莉一起追到工厂,还记得我一个人开车去帮茉莉出气,该好好告个别了,茉莉抱着九月上了副驾驶。
茉莉把腿翘了起来,仿佛她就是女主人一样。
我们就这样开了很久,从白天开到晚上。
一路上都是听着茉莉的歌声与笑声,让我觉得也没那么累了,我盘算着与茉莉的婚礼,年龄也不小了,我也不想让茉莉等久。
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升起,寓意着新生活的到来。
如果说真的有苦尽甘来,这便是最好,可惜命运总是多劫难,我们总是低估了它的无情。
茉莉走了,被父母叫回去的。
茉莉知道这次离别注定没有期限的,我也知道,这毕竟是她的家事。
她为了曾经的男朋友离开了家,又一个人出省这么多天,没和父母联系,换谁都受不了。
茉莉也25了,该嫁人了,她家里人一定会这么想。
我要是早些表明心意,早些见她的父母,或许还有机会,可惜现在命已定盘。
我不想再追问,我看出她有她的难处。
看着她一直对着出租车玻璃哈气,我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悲伤。
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冷了下来,换上冬装也扛不住那种刺骨的冷风,吹得我有些流鼻涕了。
下雪了,茉莉开口了。
我说是啊,这雪很有灵性,像刀片一样,拦住川流不息的车流,前方堵路了,有叫骂的,有抱怨的,我们下了车,步行。
你冷吗?我把她的手揣进我手心里。
她开口了,说自己父母已经给自己安排了相亲对象。
我不晓得说什么,只是回应了一句。
我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害怕她心里有压力。
人这种动物就是奇怪,越到关键时刻,越表达不清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对于喜欢的人,明明相爱,为何又要互相折磨。
我和茉莉进了一个酒店,茉莉让我一定陪她一晚。
她抱紧我,哭了。
我太害怕失去她了,我不希望遗憾再来一次,只是因为那天多看了她一眼,我就觉得她是我的命中注定,现如今她要走了,我竟连声音都失了。
这雪终究是有期限的,我只能送到车站门口,她就在原地看着我。
好像如果说我能说一句话,她就决绝的留下来似的。
“接下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那双大眼睛眨了眨。
我想了想说:“那就一路顺风吧!”
“那你不问问我还会回来吗?”
“我更希望你能过好生活。”
茉莉笑着说了个会的,挥挥手走了,我也是。
走了几步,放心不下,回头看了看。
茉莉还在走着,我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走了。
走了一会,再回头,茉莉还在视线范围内,不过她没有回头,可能是因为我走的太快了。
躲到了一处墙角后,偷偷看着她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浑身上下有种抽空的感觉。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有千言万语想涌出来,可惜故人已离去,只能任由我独自忍受。
割舍之痛,痛彻心扉,假如我足够优秀足够自信,是不是结局又会不同?
父亲约我来到小时候最爱的公园。
此刻他正在聚精会神的堆雪人,我说天冷,别伤了手,刚出院。
我爸只是笑笑,我也来帮忙。我问他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溜达,他说他还记得小时候我非要下去堆雪人,他嫌麻烦,不管我,等我堆完,直接给我一脚踢爆了。
我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都过去了。
父亲说他躺在病床上那些天,回想着过往,还是自己的儿子最懂事,不惹麻烦,过去总说自己儿子成不了事,现如今,真遇上事了,靠的还是自己儿子。
“父亲一辈子没上过学,不懂你们文化人的想法,这辈子干过好事也做过坏事,你上过大学,你来评价一下爸这一生是好人还是坏人。”
父亲笑了,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愿意听我的话,我没说什么,他郑重其事的把车钥匙和房产证交给我。
“我年龄也大了,车才买了五年,不比你那辆差,爸一辈子没攒钱,全弄房子上了,房子终究是住的,你用不上就卖掉,你妈和我有房子住,以前我们总是怕你乱花钱,现在想了想我就是穷怕了,连我自己儿子都不相信。”
我接过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快春天了,心里有些暖意。
“以前可没时间陪你玩,现在有没有兴趣陪老爹玩俩把?”
来就来呗。
突然接到茉莉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还好吧,我问她怎么样了,她说父母一直禁足她。
茉莉沉默了一会,郑重其事的告诉我,她要跟我走,只要我同意,她就不后悔。
我抽泣了几声,我答应了。
那天茉莉之所以走的那么慢,她在等我回头,她也在回头和我一样,只是每一次都恰好错过。
只可惜没有如果,后来去了趟茉莉家,被茉莉父母轰出来了,他们骂我是骗子,他们女儿就是因为我还要计划逃跑。
茉莉出嫁那天邀请了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那天她穿着雪白的婚纱,婚纱很名贵,让她看起来犹如那精灵般,我看着她,心情复杂。
我不后悔,只是遗憾,起码我们都努力过,虽然没有克服,至少爱过。
只可惜不是我,只希望你能提前幸福。
我们定期还是会在天堂公园给李老头扫墓。
这是我们独家的记忆,谁也不允许忘记。
真正的放下不是忘记海誓山盟,而是我们还在联系,只不过接受了彼此的新身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某件事。
父亲给的车还算比较新,日系的省油耐开,不比我那辆档次低,看着不错,就是不拉风。
找到工作了,老人真给我安排了个不错的活,当了个编辑。
春天是一年之际最美的季节,万物复苏,我带着九月,准备去给李老头扫墓。
如今我已经是二十九,还有一个月三十岁了,茉莉结婚后,我打算暂时不找了,随缘吧。
茉莉走后,对面就没人住了,我发动汽车来到了天堂公园。
天堂公园的桃花很是绚丽,一朵朵桃花代表着他们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不曾离我们而去,他们像这桃花一样随春天而舞,春天是他们回来的季节吧。
在水塘边打起水漂,打水漂是个技术活,不是光使劲就能打出一道道波澜。
遇见一个老太太,与她攀谈了一下,老太太说是给她一个好朋友扫墓的,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带走了她最好的朋友,从此她便孤独终老,再也没有爱过。
这是我们这一代从未有过的记忆。
我给李老头带了花,站在那里,向他汇报这两年的光景。
“你好啊。”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
“茉莉,你来了啊。”
今天的茉莉与往常不同,穿着很正式。
“那你不请我吃个饭啊?”对方笑道。
“当然请,吃什么都行。”
带着茉莉上了车,问她今天怎么有时间,和老公怎么样了。
茉莉只是笑笑不说话,兴许是已经结婚了,再这么聊就有些尴尬了吧。
到了一家餐厅,我简单点了几个菜。
和茉莉有的没的的聊了起来。
她对我最近很感兴趣,我就简单把找到工作啥的都说了一遍。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我想离开位置接个电话,但是当我看到电话备注的时候。
“茉莉!”
对方只是笑笑。
我拨通了电话,茉莉在电话那头问道:
“白哥,你今天去李爷爷那里了吗,我下午也去。”
我有些懵了,那我面前的人是谁。
难不成,是她?
面前女孩笑了笑说:
“白枝,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