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大厅里,妖兽的尸体四分五裂的散落各处,唯一幸存的妇人脸色发白的躲在椅子下,惊恐地看着那立在血海中的男子,沾着血的喜袍无风自动,清秀俊逸的脸上依旧是清冷如风的淡然,手上的灵剑透亮如洗,闪着如月色般的微光。
“魔,魔鬼......”
她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身子本能地往角落里缩着,这一刻她的恐惧胜过了愤怒,她已经不再想要为萍儿报仇了,她害怕地想着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洛迁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便看向靠在墙边,神色逐渐癫狂的城主,在他的脚下,那阵法逐渐扩大,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城主府。
洛迁没有贸然进攻,紧握着手中碧月灵剑,凝重地望着那迅速膨胀的阵法。
那阵法纹路复杂精细,除非是深谙此道的阵法大师,一般人很难通过这连杂的纹路判断出这阵法的作用。
恰巧,洛迁对于阵法一道并不精通,就是说他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他心底苦笑,等回去后一定要补上这一块短板。
“这是什么阵法?”洛迁开门见山地问道。
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反派一定会得意忘形,在一阵怪笑中疯狂地插旗,然后吐露出自己多年的谋划。
城主得意地笑了笑,道:“你猜。”
洛迁:“......”
他端起灵剑,摆了个进攻的架势,既然解决不了阵法,那就解决控制阵法的人。
“且慢,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城主道。
洛迁手中灵剑一滞,轻笑一声,道:“城主请讲。”
城主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这些修道者高坐尘世之外,何必来我这小小的城里搅风弄雨。现在,我想知道你背后之人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闻言,洛迁愣了一下,道:“并没有人指使我。”
城主瞳孔微颤,嗤笑道:“你觉得我信吗?若非有人给你传递情报,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端倪,从而找上我?你要是想说是那冥冥中的天意就不必开口了。”
洛迁沉默了一下,平静道:“城主有没有想过,这说不定真的是巧合。”
城主神色一寒,道:“你拿我当傻子?为了保证隐密我把所有可能泄密的人都杀了,呵呵,你不愿意说就罢了,反正我法阵已成,杀你如瓮中捉鳖一样!”
语调忽的一转,声音森然,城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绿色小丸,一口吞了下去。
刹那间,煞气如暴雨梨花般从城主的身体里溢出,他的身体竟然膨胀起来,身上的血肉和骨骼肉眼可见地生长,短短几个呼吸,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变成了弯曲的骨刺,白色的骨骼络合着血沫,尖端处钉着肉块,血淋淋的,看着极为渗人。
“老爷不要啊,这样你会......”缩在角落的妇人哭喊道,她知道服药的这一过程极其的痛苦,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轻则彻底变成半妖,重则经脉尽断,变成一个废人。
吞下药丸的城主瞳孔中流出血泪,他忍着痛意,抱着头嘶吼着,如发疯的野兽发泄着心底的戾气。
片刻后,城主身上的异变停止,他的身躯膨胀了一倍有余,头上如挂件般插着一对犄角,背上骨刺丛生,身上的皮肤变得糙硬,覆着一层青色的鳞片,此刻他的境界已然突破到了化凡巅峰,战力大涨。
洛迁看着异变的城主,皱着眉头,这是变成了长着外骨骼的牛头人?他洛迁平生最恨牛头人了。
变成牛头人的城主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的瞳孔里血丝缠绕,眼珠凸起,煞气如实质般凝结成一层雾气,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道声音:
“杀杀杀杀杀杀杀!!!”
刷刷刷——
城主背上三根骨刺一道道地扎下,煞气倾盆而下,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在煞气中,洛迁感觉像是被蛛网束缚了般,行动迟缓了不少。
第一根骨刺带着巨斧劈山般的气势,洛迁为了躲避这一记凿击,身形一动,从原地跃了起来。
城主眼瞳里倒映着这一幕,他心念一动,低吼一声,那插入地下的骨刺又破土而出,朝着洛迁所在位置猛地向上刺去。
那骨刺极快,洛迁刚刚跃起,它便已经剐刺而来,洛迁来不及躲闪,强行翻转身子,在骨刺即将刺到他之际,手上灵剑亦是直刺,用剑尖抵住了骨刺尖头,他手腕一拧,转刺为斩,剑刃便将那骨刺劈开,但身体也向下坠落。
刷。
洛迁坠下的落点上钻出第二根和第三根骨刺,它们旋转着向上劈来,洛迁在半空强行倒转身形,一脚踏在骨刺的臂上,灵剑朝着尖端斩去,将那如刃的尖头一剑斩碎。
同时,洛迁脚步不停,以脚下骨臂为支点,身形闪转腾挪间,将两根骨刺削成碎片。
城主见状,知道仅凭骨刺杀不了他,背上森森然的骨刺笃笃笃地射出,瞄着洛迁所在位置,如漫天利箭般朝落而下,要将他射成刺猬。
洛迁在心中衡量了一秒,选择避其锋芒,在头顶支起灵气屏障的同时,身形迅速向后退去,将近身如箭矢般的骨刺劈开。
城主仰起头,周身煞气更浓,杀意攀至巅峰,在最后一轮骨刺落下之时,他的身影陡然一蹿,掀起滔天气浪,一拳朝着洛迁的头顶狠狠砸下。
那巨大的拳头下,尘土飞扬,光是落下的气势便将铺着的地砖炸得碎裂,地面向下陷了三尺。
洛迁避开最后一根骨刺后,眼见那砸来的巨拳,口中念诀,随后身形便随碧月灵剑一道拔起,身体似与剑合而为一般,化作了一道如月华般的剑芒。
“来得好!”
城主变拳为掌,身上所有的煞气都汇于掌心,更是添上了他毕生的修为,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强的杀招。
“轰——”
霎时间,炽亮的光芒照耀整个城主府,就连角落里躲着的妇人亦是被这光晃得片刻的眼盲,随后如雪般消融。
轰然炸响里,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及而出,将周围的一切摧毁,墙石,屋檐,统统化作了齑粉。
白光退去,整个大厅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