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笑了笑,在周天鸿对面坐下来,接过筷子道,“周主任,可能每个人对工作的侧重点不一样,其实并不是我这个人看重材料,我是想啊,既然发言和讲话的人是我,我还是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融入进去,并不是对你写的稿子不满意。”
周天鸿讨好地笑道,“这说明张市长您对工作的要求标准高,可能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写材料养成的习惯,喜欢套用以前的材料,以后这一点我也要改。”
张铁军笑了笑,“天鸿,你能在南洲日报社担任办公室主任,说明你的材料写得好,只是我的要求不同罢了。”
周天鸿谦虚地笑道,“报社的稿子和党政机关的材料还是有区别的,这一点市委的乔良主任比我做的要好,
我还得向乔主任好好学习才行。”
于周天鸿而言,对于新任市长张铁军,内心深处既有一些抵触和牢骚,同时又渴望得到他的信任。抵触和牢骚是因为由于杨昌坤和张铁军的到来,暂时冻结了全市三十四名已经进入提拔程序的领导干部职务调整问题,让自己原本唾手可夺的市委副秘书长愿望破灭。渴望得到张铁军的信任是因为自己作为在唐大年任期内被提拔上来的人,又是市府办主任兼任市长秘书,张铁军必然对自己心有设防。
而于张铁军而言,来南州这大八年时间,对南州的政坛的基本情况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握,放眼整个市府,不论是常务副市长吴勇还是其他分管副市长,几乎清一色是唐大年的人马。自己要全面掌控市府,就必须笼络几个值得信任的人才行。周天鸿虽然也是在唐大年任期内被提拔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兼市长秘书,但周天鸿先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明显的站队迹象,作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角色,与市府每名分管领导都保持着一个相对合适和恰当的距离。不论时局如何变动,从不见风使舵,随风摇摆,周天鸿的这一点让张铁军很是欣赏,也一直有意将周天鸿培养为自己身边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两人坐在张铁军办公室里,一边吃着机关食堂简单的饭菜,一边讨论材料写作和市府的工作。
这边,张秀梅给丈夫张铁军打完电话,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招呼梦娇,“梦娇,咱们先吃吧,不等你张叔了。”
梦娇关心道,“阿姨,张叔不回来吃饭吗?”
张秀梅道,“他晚上要加班,在单位食堂吃,会回来的很晚,咱们不等他了。”
梦娇眨着一双的眼睛,一脸的好奇,“阿姨,张叔是南州市的市长,应该是南州市最大的官呀,怎么好像每天都在加班?”
看着梦娇天真无邪的样子,张秀梅倒觉得有些好笑,“呵呵,你张叔叔不是南州最大的官,他的上面还有市委的杨书记呢,不过他是市长,南州市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平时工作很忙。”
梦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害羞地笑道,“我不懂这些,我还以为张叔叔是大官,就不用干活呢。”
梦娇一边笑着,一边扶着张秀梅,小心翼翼的来到餐桌前坐下来,给张秀梅盛了一碗汤放下,“阿姨,您小心烫。”
张秀梅见梦娇站在一旁,便笑着招呼她,“姑娘,你也坐下来吃吧,家里没有别人,用不着这么拘谨。”
梦娇却摇摇头不肯,“阿姨,您先吃,您吃完了我再吃。”
张秀梅一脸困惑,“这是为什么?你看你做了这么多菜,阿姨一个人吃不是浪费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梦娇道,“阿姨,我在电视上看了,主人吃饭保姆是不能和主人家一起上桌的。”
听完梦娇的这个理由,张秀梅不禁乐了,“梦娇,这是电视里演的,在咱们家没有这个规矩,再说了,阿姨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保姆看来,快坐下来吃吧。”
梦娇坐了下来,却半天不动筷子,那张漂亮的脸蛋突然之间似乎有了心思,这让张秀梅感到奇怪,“梦娇,你怎么了?”
梦娇忙强颜欢笑,摇摇头道,“阿姨,我没事。”
梦娇的演技很好,虽然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那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丝黯然的神色,不禁让张秀梅心生疑惑,“梦娇,阿姨看出来你好像有心事,有什么事就给阿姨说说看,是不是在阿姨家里干的不开心?”
梦娇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阿姨,没有,梦娇在阿姨家里做的很开心的,阿姨您对梦娇也很好,梦娇没有不开心。”
张秀梅放下筷子,好奇道,“姑娘,那这是怎么了?阿姨看得出,你肯定有心思,有什么事就给阿姨说说。”
梦娇这才支支吾吾道,“阿姨,您刚才说没把我当做保姆,是不是不想让我留在您身边伺候阿姨您了?”
张秀梅恍然大悟一笑,“你理解错了,阿姨不是这个意思,阿姨是说更希望把你当做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而是不是当做保姆去看待,懂了吗?”
梦娇佯装一脸感动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道,“可是阿姨,我刚才听张叔的意思,不想让我继续留下来照顾您。”
张秀梅这才意识到小姑娘原来是担心这个,不由得笑着为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出了这个家,南州的事你张叔说了算,但在这个家里,阿姨说的算,自打你来家里后,阿姨觉得家里也有人气了,也有人陪阿姨说话了,梦娇,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梦娇心中一阵窃喜,脸上却是露出人畜无害的清纯模样,摇摇头,“不知道。”
张秀梅笑道,“阿姨的女儿和你差不多一样大,不过她在国外读书,一两年才回过一次,所以啊,阿姨没把你当保姆,而是当女儿一样看待。”
梦娇开心地笑道,“阿姨,您虽然也在政府里工作,张叔叔又是那么大的领导,但是您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直对我很好,就像我的妈妈一样,嘻嘻。”
张秀梅饶有兴致地笑道,“是吗?”
梦娇笑嘻嘻地点头,“嗯。”
张秀梅看着坐在对面笑起来天真无邪的梦娇,似乎看到了自己远在重洋之外的女儿,越来越喜欢,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并不知道,此时的梦娇正因为能够继续留在张铁军家中而暗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