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泉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偷偷地和陈芳约会。但有个人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一直用阴冷的目光暗中观察着。他就是行政总厨,厨师长谢振堂。谢振堂是四川人,十六岁去当兵,复员后回来上技校学厨师。今年四十三岁,有三个小孩,和妻子一直生活在老家。
谢振堂来“鸿运楼”工作达十年之久,负责管理整个厨房。当他发现杨泉和陈芳关系不寻常时,便悄悄把杨泉叫到一边,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注意行为,不要做出败坏酒楼声誉的事来。
杨泉一头雾水,没弄明白领导想表达什么。自然,他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和陈芳瞒着大家继续约会。
直到私谈后的第三天,周末例会上,谢振堂含沙射影地批评餐馆里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对公司规定置若罔闻;如果他们自己还不能认识到,将采取辞退的惩罚。看到总厨瞥来警告的目光,杨泉才醒悟,原来总厨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这下,杨泉慌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满意的工作,稳定下来;假如被赶出去,不光丢脸,连生活也将陷入绝境。他非常清楚目前的处境,如果总厨为难他,说不定还会连累陈芳跟着遭殃。
听了杨泉的分析,陈芳吓的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杨泉不知所措。最后,经过冥思苦想,杨泉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请总厨喝酒,拉拢拉拢关系,再向他求求情,他们的工作兴许能保住。
他相信,只要总厨不从中作梗,就算其他人知道他和陈芳的关系,也不会有被赶走的危险。
餐馆里人多嘴杂,实在不宜当面请总厨,而且就算你敢说,他未必会答应。这事只能悄悄地进行,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彼此心照不宣地达到目的即可。
主意已定。下了晚班,二人没有回宿舍,直接来到离餐馆不远的一处电话亭,拨通了总厨的手机。
“喂!谁呀?”
电话接通后,传来总厨低沉、粗重的声音。
“总厨,是我,小杨。”杨泉语气温和,态度十分谦卑。
“哦!有事吗?”
“我想请您喝酒,感谢您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不知道您有空呢?”
杨泉握着听筒恭恭敬敬地等待他回应。
“请我喝酒?”
“对,对。”
杨泉对数字拨盘连连点头。
“是不是有事求我?”
他早就猜到杨泉会给自己打电话,他还知道杨泉请酒的目的。不过,此刻他仍然装作好奇的样子。
“没有,没有,就是单纯地感谢您。”
“噢!那你选个地方吧,确定了再告诉我。”
“行,那您等我电话。”
挂断后,二人长舒一口气,对彼此笑了笑。
周日,早上八点半,杨泉再次打电话给谢振堂。
“总厨,我们定了‘芙蓉酒家’,您看行不?”
“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谢振堂似乎在忙什么,粗声粗气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总厨粗重的声音让杨泉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九点刚过,杨泉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同事们,便悄悄离开宿舍。他们三个昨晚打麻将,一直玩到凌晨两点多才休息。
杨泉沿莲花池东路一直走到天宁寺桥,发现陈芳已经在路边等候。
九点四十,他们到达位于翠芳园的“芙蓉酒家”,挑一间明亮、宽敞的包房坐下来慢慢等总厨。
服务员送上一壶清茶后,微笑着退出了房间。
平时是他们为别人端茶倒水,笑脸服务,现在位置调换,由别人来服务他们,感觉虽然别扭,却也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不过,两人现在可没心思体会这种不同,他们神情紧张,正为前途而担忧;总厨对他们是否会网开一面,全靠此次请客。
“我搞不懂,他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好?”
陈芳自言自语地说,又似乎是在征询杨泉的看法。
杨泉摇摇头,点上一支烟,说道:“这个问题我也好奇。上班时间我们并没交集,下了班也不会立马见面;约会都去最偏僻的公园,居然还是被他知道我和你在谈恋爱。”
陈芳叹口气,说道:“会不会是宿舍的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向他告的密呢?”
“完全有可能!”杨泉眼睛一亮,立刻说道:“你没有被她们发现吧?”
“没有!”陈芳又反问杨泉:“那你呢?”
“我从不在他们面前提你,应该没问题。”
“那就太奇怪了。总之,看来我们今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嗯。”
陈芳握住杨泉的手,问道:“阿泉,等会总厨到了,你想好怎么说吧?”
“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思路,只要他不深究,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等到十一点钟,谢振堂才出现在餐厅大堂,杨泉跑下楼把他迎接到定好的包间来。
看见陈芳,谢振堂微微一笑。
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人开怀畅饮,又吃菜又喝酒,气氛相当轻松。
谢振堂也像换了身份,和蔼地谈笑。杨泉等他喝高兴后,说道:“总厨,相信您已经知道了我和陈芳好的事。”
“嗯,我听说了。”
“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我们绝不会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工作,更不会做出败坏餐馆名声的事来,请您别开除我们好吗!”
谢振堂听他讲完,喝光杯子里的酒,然后拍着杨泉的肩膀说:“小杨啊!你放心,虽然公司有规定,不准员工之间谈恋爱,但你们是年轻人嘛!喜欢谁没有错,这我理解,也无权干涉。只要你们努力工作,好好干活,我不会把这事告诉老板,更不会开除你们。”
谢振堂出奇的宽容,令杨泉和陈芳对他感激涕零。
饭后,杨泉提议去唱歌;于是,三人又去“钱柜”K歌,继续喝啤酒,等到五点半离场时,杨泉和谢振堂已经酩酊大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们,陈芳也无可奈何;只能就近开了房间,拜托服务员送二人上楼去休息。
他们躺下后,整个房间里立刻充满酒气;陈芳不由地拿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然后把窗户打开。这时,身后传来“呼噜呼噜”的声响,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总厨在打鼾。
杨泉睡在隔壁床上,蜷缩着身体,如同一只蜗牛。陈芳微微一笑,给二人盖上被子,然后关掉灯退出来关上了门。
陈芳也喝了酒,接着拜托服务员帮忙搬人,一直忙到现在,已经相当疲惫了。她来到隔壁房间,坐在椅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全身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动。
她这样静坐了二十多分钟,脑海一片空白。意识到事情已经解决,以后和杨泉可以正大光明地交往,心情渐渐愉快起来。
或许是想多的缘故,陈芳感到困倦。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伸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等她洗完澡出来,已经七点了。
铺好被子,陈芳躺进被窝里。头顶的大灯已经熄灭,只留下床头的台灯。
房间很安静,只有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但不久,也归于寂静了。
陈芳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她一惊,心想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杨泉?他不可能这么快醒来。也不可能是总厨,他今天喝了不少酒。也许是某个喝醉的租客敲错了门,不去管他。
陈芳继续躺着,假装没听见。
敲门声断断续续,但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终于,她的神经再也受不了敲门声的干扰,抬起上半身朝门口方向喊:“谁呀?”
“是我……”
那声音低沉而含糊,陈芳根本听不清。
“大声点,听不清楚!”
“是我,谢振堂。”
陈芳一下慌乱起来,小声问道:“总厨,有事吗?”
“开下门,我有话给你说。”
陈芳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八点。虽然对谢振堂充满感激,但内心深处却不愿与之单独相处。她感觉,总厨宽宏的背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目的。
“对不起,总厨,我已经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您也醉了,早点休息,好吗?”
静默了几秒,门又响了两声。
“我有些话一定要跟你谈一谈,非常重要,快开门!”
“什么话,你说吧,我在听呢。”
“关于你和杨泉的工作问题,必须当面说才行。”
“好,请稍等。”
听他这么讲,陈芳担心有变故,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披上睡衣,走到门背后。她先从猫眼里朝外瞧,发现门外站着的的确是谢振堂,才开了门。
谢振堂满身酒气,眼睛血红,不等邀请就自己闯了进来。
像侦探一样朝房间里扫视一圈,然后直勾勾盯着陈芳,一言不发。
陈芳被盯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总厨,您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谢振堂没有回答,忽然眯着眼睛问道:“小陈你多大了?”
“这与我们的工作没关系吧!”
谢振堂笑笑,“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
“你真好看!”
“……”
“这么漂亮,只当服务员有点屈才,想不想升级做领班?”
陈芳摇头,“不想,我觉的做服务员挺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做领班。”
“你这个想法不对,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你想做一辈子服务员,看别人的脸色干活?”
“……”
“你有这个优势,应该好好发挥才对。如果是一般人,我就不提这事,你考虑考虑。”
“谢谢总厨看的起我,不过我还是喜欢当服务员。”
“别着急拒绝,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想通了,再告诉我也没问题。”
陈芳怕他再纠缠,只好假装同意。
“好,那我想想。”
谢振堂满意地笑了。
“总厨,如果再没要紧的事就请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那您说。”
“你喜欢杨泉?”
被他这么冷不定一问,陈芳惊讶地睁大眼睛,继而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和杨泉相比。”
“总厨,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挺喜欢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女朋友!”
陈芳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还是对谢振堂说出这样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总厨,您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可能。”
“是嘛?因为我老,所以不喜欢?”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你和杨泉做过爱没有?”
谢振堂露骨的问话让陈芳羞红了脸。她伏下了视线,不敢再看总厨的脸。
“……”
谢振堂见她沉默,走过来用手扳住陈芳的肩膀顺势将她拉过来。
“啊!……,总厨你干嘛!”
陈芳全身一颤,想把他推开。可谢振堂死死抱住她的腰,使她无力反抗。
“陈芳,我好爱你……”
谢振堂嘴里嘟囔着,粗暴地在她脸上乱吻;陈芳很窘迫,一边缩着脖子躲闪一边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