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父亲终于康复。出院后的第二天,匀山离开家返回了北京。
下午四点半到达大院,进门休息了十来分钟,匀山开始整理衣服,清洁床铺。才离开一个月,被子、枕头上面就落满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匀山打开窗户,并用床刷轻轻地扫一遍。接着撤下枕套和被套,丢进洗衣机里,再换上一套干净的。
做完清洁工作,匀山烧上水,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坐在椅子上休息。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女友的电话,她问他到了没有。
“到了。”
匀山告诉霁雨自己刚刚打扫完卫生,正在喝茶休息。女友的电话是经过时间计算打来的,因为临上火车前,他们已经通过一次电话了。
霁雨去长沙出差,直到五月十五号才回到北京。当天下午就约见了暮云,暮云是在匀山父亲做完手术后第三天离开甘肃的。她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一字不落地讲给霁雨听。听罢,霁雨感激地说:“这次太谢谢你了,帮我这么大忙。”
暮云倒不在乎。“别客气嘛,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霁雨拿出钱来要替男友还债,暮云说不着急,霁雨只好硬塞,见推辞不过暮云才收了。眼见霁雨如此关心白匀山,暮云心里又是羡慕又有点嫉妒。她何曾不想找个值得关心的男人,却始终未能如愿。
时隔一个月,匀山十分想念女友。
“要不是出差,我一定跟你回去。”霁雨在电话里说。
“没关系,我爸已经康复,家里都很好,现在没事了。”
“一起吃晚饭吧,你等我下班。”
“嗯。”
从霁雨愉快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对见面也很期待。
匀山背靠椅子,喝着茶,心情轻松。看了看庆文整洁的床铺,又想起了借钱的事来。他在电话里承诺本会借五万给自己,可最终食言了,不仅如此,他还有意拒接电话,凡此种种非朋友所为。承诺变成谎言,他将会如何面对自己呢,匀山很想知道庆文的态度。
而且,庆文知道他今天回来,因为昨天他给庆文发了自己的行程短信。也许是心里有愧,觉得不好意思,庆文一直没打电话给匀山。
当初,匀山发觉自己被庆文骗了时,愤怒异常,恨不能痛揍他一顿;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生气了,甚至理解庆文的难处。和他碰面要等到一小时之后,现在是五点,庆文六点下班。
匀山先去美食街经常光临的公共浴室洗澡,回来换上一套清爽的休闲服,照了照镜子离开租屋;在院门口碰上房东,房东问他是不是出差了,这些天都没有看见他。于是,匀山把父亲入院,自己回老家的事讲了一遍,房东出于关心,说了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好话宽慰他。
辞别了房东,匀山穿过胡同,往六里桥车站走去。赶在六点半下班高峰期来临之前,匀山抵达了中关村。和女友汇合后,二人去公司附近的“潇湘雅苑”吃晚饭。霁雨说他辛苦了,坚持要匀山点菜,匀山拿着菜单大致浏览一番,点了几样霁雨爱吃的招牌菜,随后又把单子递给女友:“看看,你想吃什么。”
霁雨接过菜单,快速浏览了一遍;发觉匀山所点的剁椒鱼头、腊味合蒸、外婆菜都是她最爱吃的,不禁莞尔一笑,然后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麻烦再来两杯苹果汁,谢谢。”
服务员在菜单上画个勾,拿着单子转身走了。
“你瘦了!”
霁雨望着匀山的脸说道。
匀山摸摸脸颊。“瘦了吗?好像没什么变化。”
操劳了差不多一个月,既要担心父亲的病情,还得考虑筹借手术费,安慰母亲,人瘦下来也是很寻常的事。
霁雨把眼镜向上推了推,握住匀山的手。
“对不起啊!”
“干嘛道歉。”匀山一愣,不认识似得看着女友。
“我本应该陪你回去的,没成想……”
“我理解,我又不怪你。”
“可我心里过不去,觉得对你有亏欠。”
霁雨为人善良,她的话更令匀山感动,他搂住她的肩,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上班吗?”
“是的。有一个月没去公司了,再不上班恐怕要被辞退。”
“没那么严重吧,你又不是出去玩。”
“话虽如此,但耽搁太久毕竟不妥当。”
霁雨点了点头,默默地说:“也对,公司不是福利院,没理由给不上班的人发工资。”
服务员送来苹果汁和啤酒。
“来,我们干一杯吧!”
匀山端起杯子。
“干杯。”
碰过杯后,匀山一口气喝光了啤酒。
“哎!你慢点喝,别把胃伤了。”霁雨见他喝猛酒,连忙劝道。
匀山擦擦嘴,又给自己斟满一杯。“没事,这点酒伤不了。”
说话间,服务员又将菜依次送来,摆在二人面前的桌上。说了句“请慢用。”便回柜台那边去了。
匀山给霁雨倒满一杯啤酒,突然动情地说:“这次我爸手术的事多亏了你帮忙,我真心谢谢你。”
霁雨笑了笑,用温柔的语气说:“谢什么,我都没帮上你。”
“暮云是你让她来的吧。”
“对啊。听说你爸爸出了事,我很着急。可当时我正好去长沙出差,在飞机上;没办法,只好拜托她了。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事出突然,我也吓懵了,一时没想起来。”
霁雨一点头,接着说道:“忘了告诉你,你借她的钱我已经还了,你不必再还。”
“还了?什么时候?”
“十五号,和她见面的那天。”
“好吧,既然如此,那晚点我还你。”
“不用了。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那怎么好意思,虽然我们在谈恋爱,但毕竟还没结婚,而且……”
“我说了,不用还!”霁雨有点不耐烦。
匀山见她态度决绝,只好领情。既然提到了暮云,于是提议道:“这次的事也多亏了暮云帮忙,改天我们请她吃顿饭吧。”
“这事好说。”
走出餐馆,外面夜色笼罩,街上的霓虹灯广告招牌绽放着鲜艳的光芒;街道里车龙如织如梭,斑马线上人群匆匆而过,眼前的热闹景象让匀山感到轻松愉快。抬头仰望天空,空中的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和星星。
看看手机还不到八点,时间尚早。于是,二个人手牵手沿东大街往前散步;途中,路过一家奶茶店时,进去逗留到十点才出来,然后送霁雨回家。
十一点半,匀山回到大院;发现院子里只有他们的租屋没亮灯。
六小时前,快要下班之际,庆文拨通了一个女人的电话。
“确定在你家里见面吗?”
“是的。”
“那晚饭呢?”
“在家吃,我正准备做呢。”
“既然如此,我带一瓶酒过去。”
“用不着,家里有,你直接过来吧。”
“好吧。”
庆文刚想挂断,对方立即问:“你几点出发?”
“六点十分左右吧。”
“OK,我就在家等你咯。”
庆文得意地把手机关了。为实现结婚之前睡三十个女人的伟大梦想,他总是不断猎艳,追求新目标;最近又搭上了一个少妇。刚刚,少妇约庆文到她家里见面。
二人网聊了一个月余,庆文对少妇的情况大致有所了解。据少妇自己说,她是本地人,家在昌平回龙观;二十八岁,已婚,但没孩子。她告诉庆文自己结婚前曾在一家私企里做人事工作,由于月薪不高,婚后便辞了职,在家当起太太,专心照顾丈夫。
她和丈夫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丈夫是新疆人,三十五岁,在一家国有企业给董事长当司机;前年转岗做销售,成了部门总监。结婚第一年,他们的生活过的比较甜蜜,少妇还怀了孕。可在一次打扫房间时由于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孩子流产。此后,她就再没怀上过。到了去年中旬,少妇的丈夫由于业绩突出,被晋升为华南区销售总经理,一下子忙碌起来,开始频繁出差。
丈夫全国到处跑,二人聚少离多,交流也日益减少,渐渐地夫妻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首先是丈夫的态度,对她变冷淡了;即使休息在家,夫妻间也不怎么说话,丈夫要么独自在书房里忙碌,要么就是和朋友出去喝酒。连饭桌上也只剩下公式性的问候。
然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夫妻生活;自第一次出差回来,丈夫好像变了个人,不情愿与她亲热,还极力避免身体接触。有时,即使她强行求欢,丈夫也浮皮潦草、应付了事;最后弄得自己不仅得不到满足,还惹一肚子气。
生活变得毫无激情,少妇很痛苦,为此,她和丈夫吵过几架,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他们的关系反而滑向恶化的边缘。在经过了几次争吵之后,她冷静下来专门找丈夫谈心,希望可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可是,丈夫总以工作太累,没有心情等等一堆借口搪塞。直到失去耐心,骂她是吸血虫、自私鬼。
说到底,丈夫对她做全职主妇这事心里是反对的,毕竟,她还没过三十岁。眼下,夫妻二个人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活的十分压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庆文闯入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