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两眼发亮,头稍微向右歪着,使劲张望匀山背后,嘴里嘟囔道,“哇塞,漂亮!”
“什么意思?”
杨泉努努嘴,示意匀山看背后。
“看什么?”
“你回头看一眼就知道了。”
匀山回头一瞥,发现有个脸盘精致、皮肤白皙的年轻女子坐在他们身后,穿着一件暗红色连衣长裙,黄色羽绒服挂在椅背上,正专注地吃东西。那桌只有她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有点孤单。
“白哥,你觉得怎么样?”
杨泉小声问。
“挺漂亮,眼睛像小燕子的。”
“什么小燕子!是赵薇。”
“哦!对,我说错了,是赵薇。”
出于好奇,匀山又回头瞧了一眼,故作遗憾地说,“漂亮是漂亮,可惜不认识。”
“怎么,白哥你想认识她?”杨泉一脸坏笑。
匀山直摇头。
“白哥,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认识她。”
“你要干嘛?”
“和她搭讪啊。”
匀山讥讽道:“你做梦吧!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搭理你。”
“什么身份?我看她跟我们也差不多。”
见杨泉当了真,匀山反倒担心起来,正色道:“喂,你可别乱来,对方是什么人,底细都不清楚……”
杨泉打断他说,“白哥放心,我有分寸。”
没料到在这种事上他竟如此执拗,匀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杨泉的另一面,那非主流、标新立异的穿着打扮原来并不是他真实的面貌。杨泉起身快步走到收银台那边,和老板交头接耳说了一阵,很快又折了回来。
“你做了什么?”
杨泉狡黠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白哥,你等着瞧吧!她一定会来找我们。”
见杨泉自信满满,匀山就更好奇了。心想,“她真的会过来吗?”杨泉又没有做什么特别举动,只是和老板说了几句悄悄话。他半信半疑,继续享用眼前的美食。
几分钟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果真如杨泉所言,那女子提着包自柜台那边缓缓走过来,冲二人微笑。
“咋样?我没开玩笑吧。”杨泉得意地说。
“厉害!”
杨泉也笑呵呵地望着对方,小幅度摆摆手,如同老朋友一样打招呼。
女子径直走到两人旁边,对杨泉说:“谢谢你为我付饭钱。”她的声音又温柔又好听。
“不客气!经过五百年的蹉跎好不容易才遇到女神,这是我的幸运!”杨泉收起轻佻的态度,换成一副谦谦君子相。
一句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我叫徐曼丽。”
女子伸出手来,五指纤细,非常漂亮,指甲盖上涂着淡粉色油彩。
“我叫杨泉。”
杨泉握住女子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约半分钟才松开。
她又把手伸到匀山面前。
“我叫白匀山。”
匀山蜻蜓点水般握了一下对方,礼貌地说:“请坐。”
杨泉立刻搬来一张凳子。
“不客气,我马上就走。”
“有急事吗?”杨泉问。
“其实没什么,我约了朋友去泡酒吧,所以……”
“真遗憾,不能请你久坐了。”匀山故作惋惜的样子。
“没关系。其实,我是想请二位一起去喝酒,不知你们能否赏脸?”
徐曼丽语气诚恳,眼神温柔,令人难以拒绝。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和你还不熟悉。”
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匀山直接谢绝了。
杨泉看了匀山一眼,随即附和道,“是呀,怎么好意思让你请酒。”
“有什么关系,认识就算朋友,一起去玩吧,人多了又热闹又好玩!”
她的热情让匀山感到怪异。心想莫非这家伙真看上了杨泉?还是别有企图?
“白哥,你说怎么办?人家盛情邀请,咱们去不去?”
杨泉似笑非笑,望着匀山似有催促他答应的意思。而徐曼丽也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向他要答案,无形中令匀山产生了被孤立的感觉。不过,他对酒吧实在提不起一丝兴趣,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人,多少有点戒备心理。
“不好意思,我酒量不行,免了吧。”匀山再次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盛情。
杨泉没说话,把玩着空酒杯。匀山知道他心里很想去,只是碍于自己不好意思明说。
徐曼丽好像看穿了目前的情形,转头问杨泉,“那你去吧,杨哥。”
杨泉没有回答她,反劝匀山:“白哥,一起去玩玩吧,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匀山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如果你想去就去吧。”
杨泉随即丢开残羹剩饭,站起身说道:“那好吧,白哥我不陪你啦!”
“不用。”
“我去喝酒了。”
“好。”
“要是我哥回来问起,麻烦你给他言语一声。”
“行,我知道。”
“走吧。”徐曼丽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匀山。
“白大哥,拜拜!”
杨泉也笑呵呵地朝匀山挥手,“拜拜!”
匀山向二人摆摆手,目送他们走出门去。
八点钟,匀山离开“玫瑰园”。在霓虹灯闪烁的街上慢慢往回走,途中,他又给霁雨发去了一条短信,结果依旧石沉大海。
“她为什么不回我呢?”匀山渐渐感到郁闷起来。如果真的是和朋友们去玩了,即使聚餐,到这个时候也该散了。除非,跟她在一起的是位男性朋友,不便回复。意识到这一点,匀山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如果是普通朋友倒无所谓,但万一是个爱慕的她男人那就糟了。一想到要跟另一个男人竞争,他就后悔没把自己的心意早点向她挑明。
“不知道暮云有没有跟她在一起?”
当脑海中闪过这一想法时,匀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对呀,我打电话问问她。如果她俩是在一起,那自己就不必多心了。”
说干就干,匀山立马拨了暮云的号码,铃声响过六下她才接起来。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
暮云似乎和朋友们在唱歌,手机听筒里传来嘈杂的音乐以及唱歌声。匀山赶忙为自己的失礼向她表示抱歉。事实也确实如此,自打与霁雨在网上开始有了交流,和暮云之间的互动明显少了很多。加上工作繁忙,他们已有半个月没聊过天了。匀山谈了谈自己的近况,才切入正题问她有没有和霁雨在一起。
“我们不在一起。”暮云说完,立刻又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
匀山本不愿提,但实在忍不住便脱口说道:“我联系不到她,所以问问你。”
“噢。她没有找过我。”停顿了一下,暮云继续说:“会不会是出去玩了忘带手机在身上。”
“不知道,也许有这个可能。我发了三条短信给她,到现在也没收到一条回信。”
“那晚点你再试试,也许她到家就会回你。”
“希望如此……”不等暮云开口,匀山又自言自语似的说:“既然她没有去找你,那会和谁在一块呢?”
听筒里传来暮云的轻笑声。
“我想是朋友吧。”
暮云这么一说,匀山忽然意识到,霁雨的朋友除了暮云他再没见过别人。
“你觉得她会去哪儿?”
“那我怎么知道?腿又不长在我身上。”
“唉!出去玩为什么不带手机呢?”
“瞧你说的,出去玩忘带手机很正常呀,谁没个疏漏的时候。”
“也对,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呵!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等能联系到她时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万一是个男的,怎么办?”
“哈哈,那你们就竞争喽。”电话那头传来暮云的笑声。“不过,我觉得你的希望更大。”
“是吗?”
“我多问一句,你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属于有共同话题的朋友,谈不上感情。而且,匀山直觉霁雨对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是读书心得,而非喜欢。一直以来,他们除了谈论哪些书值得反复外,就是写短诗。
“什么程度,我说不清楚。”
“她对你的态度怎么样嘛?好不好你应该可以感觉出来啊!”
“我感觉还行。”
“那就好啦,慢慢来吧。只要她不反感你就没问题。”
“喂,席暮云,还在讲电话,你唱不唱啦?”电话里出来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有同伴叫她。
“嗳,我马上来。”暮云回答道。
“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匀山道谢后,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
回到大院,发现只有单身姑娘的屋子里亮着灯,静静细听,能隐约听到一些谈话声。匀山走到他们的租屋门口,发现门锁着。原来庆文还没有回来。他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寒气逼人。
打开灯,匀山在椅子上坐下来缓气。刚才一直走路,血气通畅,又有羽绒服保暖,全身闷热。然而,坐下不足两分钟,一股寒气就从脚底渐渐逼上来。匀山赶紧起身,倒上一杯热水去院子里的水池边刷牙洗脸,回来后脱掉衣服钻进被窝。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目前还没有困意。匀山脑子里又开始想霁雨,她去了哪儿?究竟和谁在一起?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他一点都弄不懂霁雨的心思。于是,他开始反思自己和霁雨之间究竟能不能产生爱情?对自己来说,心里确实喜欢她,想和她一直好下去,如果能最终步入婚姻那就完美了。至于霁雨,她的态度很暧昧。虽然两人有许多话题可聊,然而,情感上却无法拉近,但也不会被推远。如同驴子眼前那根胡萝卜,可看不可得。
匀山翻个身,侧躺着。回想起吃饭时的那一幕,不胜感慨;与自己谨慎的性格相比,杨泉就大胆多了,能够毫无顾虑和陌生人交往,这作风与庆文简直一模一样,难怪他们是亲戚。
想着想着,忽然来了困意。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匀山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环视四周,没开灯的房间昏暗不清,等视力恢复,才发觉对面庆文的床依旧空着,他俩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