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特定的时间,阎罗教主会配合天时施展秘术,冻结阴阳两重天阵法运转,导致阴阳两重天出现短时间的疏漏。
只需按照阎罗教主的指引,即便不知道心路存在的人,也能通过教坛进入阳天。
不止是狂狮二人,阎罗教不少人都曾进入过阳天,但时间一般不会太长。
许世荣冷冷扫视着四周,传音道:“在我晋升篆图境时,教主曾对我说过,若能寻到阴阳两重天的核心,武法、道术、天材地宝予取予求。想必你也听过同样的话,当真不动心?”
蛟龙被阵法封印在阴阳两重天,但这座秘地成为无主之物后,他想要脱困而出,至少有七八种法门。
可每一种办法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是蛟龙愿意承受的。
破解封印最广为人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搜集无数精血,以经年累月的苦功侵蚀阵法封印。
但这办法是最低效的,整整十年间,蛟龙吸纳了庞大的精血,却连阵法的千分之一都未曾磨灭,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脱困而出。
再加上阴阳两重天坐落在三国边境,保不准哪天大战开启,便有九难境的真人从天而降。
真人元神之下一览无余,必会将阴阳两重天收入囊中。
蛟龙对外自称阎罗教主,吸引人族修炼十八地狱图录,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双管齐下、未雨绸缪。
阎中兴在阴阳两重天锻造之初,将十八地狱图录的篆文打入其中,作为秘地锻造的核心。
若有阎氏族人将武法修炼到一定程度,配合自身精血滴血认主,能在一定程度掌控封印,继而操控蛟龙为己所用。
可若是外人修炼十八地狱图录,达到一定境界后,一样能通过破坏阵法的方式,加速蛟龙脱困的进度。
但这一切的根本,都要建立在寻找到阴阳两重天核心的基础上。
晋升篆图境后,狂狮二人已经能对阵法封印造成一定破坏。
阎罗教主想方设法,让他们不断进入阳天之中,日日夜夜在野鬼村进行寻找,却始终杳无音讯。
此刻,陡然见到在混沌前厮杀的恶鬼,狂狮二人心中都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有人误打误撞之下,触动了野鬼村的规则进入阳天,与他们二人不在同一空间。
这一点并不奇怪,真正引起二人怀疑的,是那头发狂的恶鬼如何看到此人,又是如何跨越两个空间与其战斗?
为何仅仅是那头恶鬼如此,其他的恶鬼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两人能在三千教徒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实力、心机都是一等一的,立刻意识到恶鬼的异变,或许与野鬼村的核心息息相关。
阎四夕又一次将恶鬼打退,不周风沉声道:“这样下去不行,你虽然更胜一筹,但无法真正将其击杀。要不就回到阴天速战速决,要不立刻离开,不然早晚会被人发现异常。”
恶鬼是不死不灭的,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阎四夕毕竟是肉体凡胎,即便持久力远超寻常,终究会有疲惫的时候。
他得到叶青云的传授,知道以精血能够将其斩杀。
但此处聚集了众多的恶鬼,还有狂狮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回到野鬼村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阎四夕面无表情道:“野鬼村并不大,早就有人察觉动静了,他们只是进不了阳天。”
再次将死缠烂打的恶鬼砍下脑袋,阎四夕不再犹豫,推门进入屋内,身影消失在混沌之中。
半晌后,被恶鬼恢复如初,茫然四顾无果后,与近旁的恶鬼展开激烈搏杀。
“嗯?那人消失了?”见到恶鬼的举动,二人这才发现异常。
张莽眼底有精光一闪而逝,传音笑道:“看来这家伙挺有自知之明,趁机脱身逃走。铁甲,子时还远得很,不如去我那喝杯酒如何?”
“呵呵,我怕是有命去,无名回啊。”铁甲讥讽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模作样。那人当真走了?我看未必。”
张莽目光闪烁,金背九环刀舞舞生风,刀刃上渗出几缕血丝,再次灭杀几头恶鬼。
刀光一卷,剖开恶鬼丹田,托着屠戮丹回到手中。
张莽毫不犹豫,将丹药全数扔入口中,感受着修为的精进。
许世荣冷眼相看,犹豫片刻后,忍不住提醒道:“狂狮,你我虽然为敌,但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阎罗教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传授我等斩杀野鬼的法门,以此获得丹药增进修为,其中必有阴谋。你如此肆无忌惮服用屠戮丹,说不定会彻底沦为他的傀儡。”
张莽将金背九环刀收回刀鞘,偏头冷笑道:“老子不是军营出身,族人都丧生在战乱中,只知道兵马之恶甚于匪寇,哪晓得劳什子人族大义?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能给老子力量报仇,这条命卖给他又如何?”
三国在边境处相互征伐,今日我夺你一城,明日你掠我一地。
最苦的不是战乱中阵亡的士卒,而是生活在边境四周、手无寸铁的人族。
张莽一族世代居住在赵国边境,男耕女织,琴瑟和谐,但大难临头时没人能独善其身。
张家村在三国的铁蹄下化为废墟,只有他一人侥幸逃生。
从那以后,张莽心中便种下了对诸国的仇恨,随着岁月流逝,渐渐生根发芽。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阎罗教主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谜团,机敏如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屠戮丹的异常?
阎罗教主从未在众人面前现身过,重用四大妖兽,更是以紫血挑拨阎罗教众屠杀人族。
一桩桩、一件件,都明摆着告诉众人,他的真身很可能不是人族。
可张莽明知屠戮丹大有问题,却还是甘愿成为阎罗教主的奴隶。
所以阎罗教人族四大篆图境中,狂狮是最得阎罗教主信任的。
青云、铁甲虽然修行十八地狱图录,但却从未用屠戮丹增进修为,杨春花更不必说。
在二人争执间,阎四夕推门进入前庭,却不见记忆中繁花盛开的景象,神色略微落寞。
“野鬼村……终究不是阎山,没有爹娘,没有妹妹,也没有娘亲留下的茵茵草木。”阎四夕心中自嘲,逝者已矣,终究是他一厢情愿。
不周风神色惊讶,神色微动道:“没想到当真别有洞天,看来这是只有你阎氏才能知晓的秘密。咦?屋内居然有天地灵物的气息?”
天地灵物承载着天地道蕴,近距离之下彼此之间互生感应。
不周风如今实力大损,但与生俱来的本能,还是令他心生警惕。
“天地灵物?”阎四夕皱眉不已,“是何等天地灵物?”
不周风感应片刻,无奈道:“这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你阎氏当真是财大气粗,尸山血海有反魂树、相柳毒水。想不到这座未成形的秘地,居然也有一件天地灵物,当真是富得流油。”
每一件天地灵物,都是天地自然生成的宝物,论起数量比三千神体还要稀少。
阎四夕沉吟片刻,心中暗道:“先前那村民都能安然走出,我身为阎氏一族,更没有在此处陨落的道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里的陈设与阎山几乎一模一样,冲着这点他也必须一探究竟。
阎四夕谨慎地推开房门,月光穿过门缝射入屋内。
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阴沉无比。
屋内的陈设与他记忆中几乎一样,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四条板凳摆放着厅堂正中。
视线再往前一动,与门口正对着的是一面山水屏风,将前厅、后厅隔断开来,屏风前方则是放置着两张檀木制成的太师椅。
但出乎阎四夕意料的是,太师椅上蜷缩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女,春光大泄,臊得阎四夕脸色通红。
甫一见到这名少女,阎四夕不止为何,心中骤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愤怒,以及对少女被囚禁的疼惜。
少女双眼茫然无神,听到推门声后神色麻木,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人以铁链束缚,牢牢固定在屋内的四根石柱上。
从铁链的长度来看,这间小小的房子就是她的活动区域,连迈出两丈外的机会都没有。
阎四夕惊鸿一瞥间,连忙闭上眼睛,但脑海中还是闪现出少女玉体上凌乱的伤痕。
这些痕迹有旧有新,屋内还残留着陌生的古怪气味。
阎四夕脑海中思绪杂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方才从屋内出去的恶鬼,尤其是他那张意犹未尽的脸,令他没来由生出怒火。
不周风身为天地灵物,没有阎四夕那么多古怪的想法,端详少女片刻后疑惑道:“古怪,当真古怪,此女分明是天地灵物化形,为何会被囚禁在此?看她这副模样,分明是常年遭受凌辱……喂,小子,你干什么?”
阎四夕没有理会不周风的絮絮叨叨,千机变化作长剑,朝着少女身上四道铁链斩去。
令他震惊的是,千机变与铁链只是擦碰出些许火花,反而将他虎口崩裂。
千机变身为墨家的传承道器,锋锐程度即便比不上擅长攻伐的无上道器,但也堪比天等道器。
别说是寻常的铁链,就算是道器都未必能抵御。
“这铁链非同寻常,以你如今的实力,还驾驭不了千机变这等道器,暂时斩不开铁链的束缚。”不周风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这四道铁链固然是稀世珍宝,但千机变也不是寻常道器,只是受限于阎四夕的实力,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能。
少女似乎双目失明,看不到阎四夕在做什么。
听到铁链发出的声响后,越发惊慌失措,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躲在太师椅上瑟瑟发抖。
阎四夕眼中流露着痛惜,从千机变中取出一件长袍,轻轻盖在她身上,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他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少女看不见阎四夕,但听到他柔和的语调后,神色微微一怔,身上的颤抖渐渐停止。
“大哥哥,你不是村里的人吧?”半晌后,女子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问道。
少女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脸色蜡黄还有浓重的灰尘,但这一抬头,脸上仍是掩不住的光彩动人。
阎四夕微微一怔,情不自禁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脱口而出后,阎四夕这才想起此情此景,如此赞美反而显得无赖,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我确实不是野鬼村的人,你怎么看出来的的?”
“忘川看不到,忘川是听出来的。”少女侧耳倾听,脸上现出茫然之色。
她听不懂阎四夕所吟诗句的含义,傻乎乎地笑道:“大哥哥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跟村里人都不一样,忘川知道的。”
阎四夕见她神情,心中咯噔一声,伸手在她眼前微微晃动,却不见少女有任何反应,显然是一名双目失明的盲女。
“忘川?是你的名字吗,我叫阎四夕。”阎四夕心中滋味难明,不知为何,从见到少女的那一刻便放下戒心,“你为何会被锁在此处,是那些恶鬼干的吗?”
忘川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实回答道:“忘川是沟通主人的神女,却丧失了祷告聆听神谕的能力,这是忘川应受的惩罚。”
神女、神谕,这些都是远古神道的称呼。
彼时的人族供奉神祇,每一个部落内,都有与上天沟通的神女。
这些神女是神祇的私有物,终生不得婚嫁,若是贞洁之身被迫,还会遭受浸猪笼等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