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气走进来,坐在母亲面前。
程青柠给他递了杯茶,“刚才的那些话,你听到了,我也就不瞒着,娘之前一直有这些想法,具体做起来有些困难。刚才你姒姨和我说的,是我这边的想法,你若是觉得哪里不妥,直接说便是。”
少年拱手,言语敬佩,“儿子愚钝,听着确实造福万民的事,定不会拒绝,只是个中如何周旋,还需要等儿子真正上任了解后,才能于母亲商量。”
经历过着一年的变化,他清楚感觉到母亲的变化和心中蕴藏的巨大财富,她对孩子们一视同仁,同样关爱,内心早已经没了之前患得患失,没了斤斤计较。
娘,是爱他的。
娘是个传奇女子,陛下认同,公主认同,身为她的儿子,他骄傲。
程青柠点头,“理应如此。”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春华慌张狼狈的声音,“公主,夫人,不好了,陛下和小小姐一起掉落河中,找不到了。”
“什么!?”
程青柠起身,身影晃了晃。
萧正气赶紧扶住。
景姒原本带笑的脸色顿时一变,蹭的起身,“怎么回事。”
春华也算是见过风浪的,言简意赅道:“本来小小姐和陛下游湖,两人说笑着,就有几个蒙面刺客过来吗,陛下为了保护小小姐,中箭。我们几个根本来不及保护。”
景姒直接吩咐门口的柳嬷嬷,“那我的令箭去官府召集人搜索刺客,严查可疑人等,并调出一队人马保护府中下人,去城外搜找,麻痹刺客。”
“是。”
程青柠思考几秒,“我记得湖中那条河连同着城外的一处,这只有本地人知道,阿月也知道,咱们一一起去看看,府中的人去几个下湖打捞。”
“是。”
萧正月是有水性的,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有刺客,没准会带着郢徵顺着河流去城外,紧跟着回顾家村。
另一边,城外。
萧正月艰难地拉着郢徵从湖中爬出来,上了岸两人赶紧找个安全隐蔽的地就摊在一起大喘气。
她缓和下来后,赶紧凑到他身边,“我身上没有带创药,阿徵,你还有力气吗?”
少年此刻的蓝衣胸口布满了血,薄唇也变成了黑色,身子七倒八歪,要不是担心压到身边的佳人,会更没有什么形象。
郢徵摇头,轻摸她的脸,“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是安全的,这里离顾家村近吗?你回去找人,我在这里等你。”
女孩想都没想的拒绝,“这里也不安全,我是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要走一起走。”
少年认真看着她,忽的轻笑,猛咳了两声,“阿月,这箭有毒,我怕是走不了了。”
萧正月摇头,左右看着周围,“肯定是有办法的。”
她直接撕下衣角,眼神沉着的给对方绑好伤口,“我和师父学过怎么解毒,等我们安全了,我再看你的伤口。你不会出事的,不能闭眼,要一直和我说话,哪怕我不会你,你也要和我说话。”
女孩见他笑着点头,紧跟着就要闭眼,直接在他脸上狠掐,“阿徵,你也要重复我的动作,不能闭眼,我去找点东西。”
“阿月。”
郢徵低沉的声音满是疲惫。
萧正月眨眼,凑上前,后者直接拔了他的簪子,推开他,“好了,我会清醒的,我保证。”
女孩思索几秒,快速起身往密林走去。
因着火锅店开起来,人们喜欢在火锅里涮菜,所以这里的竹子有人每天出来砍,有的为了方便,直接现场劈开处理,掉落在周围。
她进密林找的就是那些掉落的。
萧正月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在密林中找到了坚韧的藤条和竹子,如今太阳已经西斜,风吹起她的青丝,露出她坚韧的眼神。
女孩的动作很快,一个半时辰就做了个一个简易的竹筏,这是她和程青柠学的,本来是想进内山打野猪的时候用,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也用上了。
萧正月拉着竹筏回去,就看到郢徵强行睁眼,用力往自己腿上扎的画面。
女孩脸色大变,“阿徵。”
郢徵侧目,见原本小巧模样的心间人此刻披头散发,哪有刚才大小姐的优雅?脸上还都是泥点点,精致的衣服此刻也这里破,那里破。
他抬手,握着她的手,“阿月,若此劫能过去……”
后面的话他没力气。
萧正月眉头紧缩,“一定能过去,我带你回顾家村,师父哪里的药蒲有很多药,一定会没事的。”
郢徵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简易竹筏,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心疼的看着女孩,想问问她,疼吗?
萧正月没注意他的眼神,费劲将他附上去,拉着简易竹筏的前面,费力往前走。
她觉得无聊,小嘴不停的说:“这是我娘教我做的,我小时候秋收的力气很大,也幸好没养尊处优的当几年小姐,不然,我现在肯定拉不动你。”
“阿徵,你放心,只要我没事,我一定带你回家。”
‘回家。’
郢徵看着光下的女孩,薄唇微扬,心中彷佛被什么填满一般。
他也有家了……
郢徵觉得,这辈子,永远忘不掉现在这一幕,娇小的女孩用尽一切,狼狈不堪的拉着他,带他回家。
“阿月……”
忽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萧正月顿时警惕起来,她半眯眼,抬手往自己脸上呼了一堆泥,将衣服撕的更破烂,将郢徵的脸和身上挡着,朱钗一扔,落入了不知名的草堆,蓬头垢面的样子,像极了难民。
如果是追兵追来,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她大着胆子往前走,吃力的拉着郢徵,香肩被拉的升疼,女孩脸眉头都没皱一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
萧正月分心看过去,看到熟悉的声音,委屈,激动等多种情绪冲上心头,“娘,干娘,二哥!”
女孩兴奋的喊着,赶紧回头将搭在郢徵头上的衣服挪开,“阿徵,我们有救了,娘和干娘来了。”
郢徵费力的给着笑,紧跟着晕了滚去,大手中紧握着她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