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来儿低着脑袋看着肚子，轻轻抚摸着，另一只空着的手无意识的抓着身侧的衣襟，“不能因为我家的当家的不在，就不把他当人看吧。”
女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家人怎么欺负她了呢。
程青柠气笑了，对这个白莲花儿媳，属于对方一说话，自己就觉得怒火中烧。
女人啪的一声，猛拍桌子，“你要非这么说，老娘还就那么干了，今后这私塾读不成，举人中不了，不是老娘的问题，是你的问题！董来儿，安生养孩子活着不好吗？一天天拉着你这个苦逼脸嚎什么嚎，老娘可不惯着你。”
“你不就是拿捏了老二喜欢你，非你不可吗？那老娘就看看，在仕途面前，你还重不重要了。”
“虽说老娘家里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那也算是清门一流，没你那么多花花心思。”
“说了你多少次，你永远记不住是不是，真觉得老娘干不出这门子事吗？”
程青柠起身，嘴里狂喷着，嘴上根本没一个重复的词，眼里的冷漠和厌恶根本不加掩饰。
家里这些天没了董来儿，程青柠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整个家里的气氛不知好了多少倍，乍一下子炸毛，几个儿女互相看了看，屏住呼吸谁都不敢说话。
萧正安和萧正月两人则气狠狠的看向将脑袋扭在一侧的董来儿。
说到底，董来儿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完全是因为自己恨死了这个恶婆婆，加上现在肚子里这块肉和二哥对她的喜欢。
前途算什么？没了她，二哥要前途才没什么用呢。
这老太太不给他们二房东西，才真可恶！
程青柠有着原身的情绪，又有自己本身的好恶感在，将记忆中所有董来儿闹妖的点拿出来，挑明了骂。
她根本没注意到董来儿的脸色越来越白。
程青柠双手叉腰，眼底赤红一片，指着门口：“老娘的规矩就是规矩，滚！回去好好养你的肚子。”
气死她了。
她是一个女人，愿意共情家里的儿媳和闺女，共情其他悲惨身世的女子，但是！董来儿这种女人，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她都绝不会喜欢。
萧正月乖巧的走到董来儿身边，将其扶着往出走。
董来儿身体瑟瑟发抖，出了婆婆的房门，刚准备抬眼呼吸一下，顿时觉得胳膊传来一阵刺痛。
董来儿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唇更加发白，“你……萧正月你干什么？”
她不敢大声喊，恶婆婆对她有意见，根本不会信她。
嗯，某些方面，董来儿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萧正月冷着脸，没回应，半扶半扯的将董来儿拉回二房的屋子里。
董来儿坐在炕上，一双漂亮的勾人眼轻撇，“你这么对我，等你二哥回来我一定告诉她。”
萧正月不屑笑，不客气的捏住董来儿的小巴，柔软无骨的下巴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碎成两半。
董来儿吃痛，“你！”
“我最在乎的就是娘，你三番两次不长记性的惹我娘生气，要不是我娘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根本不会让你好过。”
董来儿挣扎着，“你，你在你娘面前可不是这样。”
女孩露着冷漠的神请扫向对方的肚子，嘴边带笑，却让董来儿觉得害怕，“对啊，你怕不是忘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孩，我五岁被人欺负，六岁就能自己把人打走，和村里那些只会逆来顺受的女孩不一样，我收拾人的办法有千万种，你安生点，谁都好过。”
萧正月咬重最后一句话，转身潇洒的离开。
她快速走到院子中，对着身后的屋子义愤填膺的举了举粉拳。
女孩轻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嘟囔，“幸好刚才没有露怯。哼，让董来儿以后再气娘。”
景姒回来，关好大门转身，就看到萧正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如果忽略动作，只看身侧，她发丝轻扬，月光仿佛给女孩披上一层薄纱，神秘而美好。
景姒收回打量的目光，“阿月，怎么在院子里看着。”
萧正月被吓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看向母亲的屋子，见没人出来，送了口气，“姒姨，你怎么才回来。”
这话题转的不要太生硬。
景姒没戳穿，“我去外面选了一下地皮，天越来越冷了，你穿的这么薄，赶紧回屋去，别感冒了。”
萧正月哦了声，和对方挥手告辞。
她回到母亲屋子的时候，几个哥哥还在，母亲此刻已经平复下来，坐在炕上闭目养神的泡脚。
萧正安正在低头写东西，萧正平和萧正邦就在一旁站着，活像个守门神。
萧正安拿起纸，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娘，已经写好了。”
程青柠睁开眼，“拿来我瞧瞧。”
萧正安顺手将手中的纸递过去，“有些措辞我不知道对不对，娘你瞧瞧，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和我说，我重新写。”
程青柠淡嗯了声，扫了眼门口的小闺女，招呼她过来，“你姒姨回来了？”
“嗯，姒姨似乎心情不错，我两说了些话。”
“泡脚吧，你三哥刚才打回来的热水还有。”
“嗯。”
萧正月喜滋滋的应着，麻溜的倒水、泡脚，一气呵成。
女孩靠在母亲身上，眨眼，“娘，这写的是什么？”
“字据，让你四哥写成通粗易懂字据，这样以后谁都做不了谁的假。”
程青柠回答完，递给小儿子，“挪，写个三份，你们来盖个手印。”
萧正邦见母亲此刻心情还不错，沉声建议，“娘，其实一份就够了，算是给我们兄弟三人提个醒，都是一家人，这也太见外了。”
他是家中嫡子，哪怕说这话对自己的小家没什么好处，但是也该说。
嫡子可是家中的依靠。
再说，老太太手中的东西更多，因小失大可不好。
程青柠摇头，条理清晰的解释，“你们有了各自的小家，该给你们分的，自然应该分。还有，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妹妹的嫁妆，我这边算着，不用你们分的银子，日后给她准备什么，你们可不能学董来儿计较。”
兄弟三人异口同声道：“不会。”
“娘，你就放心吧。”
“娘，我和妹妹关系最好了。”
萧正月则看着母亲，眼底的震惊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