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神医脚程快,采好草药回到萧家,程青柠他们刚吃了午膳,准备午睡。
萧正月则端着碗从之前的屋子里出来,她看到宜神医,下意识的开口:“景大夫,我已经给里面的病人换了药了,也给他喂过饭。”
宜神医挑眉,不落痕迹的扫了眼屋子的方向,将背篓放下,“小正月,我都收你为徒了,你是不是应该改口喊我师父?什么景大夫,外套了。”
萧正月眨眼,“师父。”
“乖,正好,去给师父煮个面,师父饿了。”
宜神医顺着杆子往上爬,萧正月愣了愣,轻哦了声。
萧正安扶着母亲站在窗户口,听着外面的动静,撇嘴,“景大夫真够厚脸皮的,我严重怀疑,他收小妹当徒弟,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蹭吃蹭喝。”
程青柠收回目光,转身和儿子走到炕前,让他把放在柜子里的布拿出来,“不能这么说,宜神医给我早上扎针正骨等操作下来,那可比这顿饭要贵很多。”
两人之前说的白治疗,是气血内虚的治疗,抓药免费,如今这经络调整,可没是另一种领域,不包在里面。
这种技术人才,在现代一次治疗,怎么也得三四百。
自己如今白嫖了得了个治疗,他就是蹭个几天的饭,也是她得了便宜。
萧正安将整批布拿出来,看了眼外面微微皱眉,才坐在母亲对面,关切的开口:“娘,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程青柠拿着剪刀在布上面比划了一下,摆手,“不难受,这种就是当下的时候很难受,其实弄完还挺舒服的。”
她头顶那道质疑的目光太过强烈,抬眼,对上小儿子的眼神,嘴边扯出笑,“真的,就是隐隐疼,但是很有用,知道刮骨疗伤吗?”
萧正安摇头,“娘没说过,二哥也没说过。”
程青柠浅浅露着笑,轻吸一口气,“曾经有一位英雄,中了毒箭,已经深入骨髓,人虽然活过来了,但是命不久矣。后来他遇到一位神医,神医说,需要用刀刮开伤口,见骨,刮去上面的毒,再以线缝合,才能好。”
萧正安听母亲云淡风轻的讲,脑补着,“这不得很痛吗?”
“对,是很疼,但是没办法,想活命,就要这样。”
女人带着和柔的笑,摸着小儿子的脑袋,“儿子,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这日久月累的毛病啊,就需要有被刮骨治疗的决心。”
萧正安心猛地揪疼,母亲越温柔,自己越发愧疚。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不让她在遭罪。
程青柠由着小儿子靠一会,轻拍他的肩膀,“行了,去喊你的几个嫂嫂过来,让他们选布,裁剪。”
萧正安吸了吸鼻子,控制好自己情绪嗯了声。
不一会,程青柠的屋子里多了三个儿媳。
董来儿走在最前面,看着面前的布,都想自己拿下,可看了眼婆婆老神在在的闭目,只能歇了心思,“娘,我和我家当家的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看看这布能不能多给一些。”
程青柠缓慢睁眼,语气随意,摆手,“一人一季两身,你可以选,但是,这次给我怀好了,出点什么闪失,你就滚回娘家。”
她可没忘记,原书中,董来儿的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女人的语气没有平时的怒吼,却让董来儿心中拔凉拔凉的。
董来儿觉得婆婆真是偏心,又看了眼老大老三两个妯娌,微咬唇,决定下午回娘家找娘讨个办法。
婆婆在表面上装的也太好了,真的很公平,连家里最普通的老三一房都没落下。
董来儿心中揣着心思,走到门口,就听恶婆婆边裁布,才放轻了声音吩咐,“日头好,一会你们把孩子放在我这门口,我搬着小凳子看他们。”
“好。”
三人什么时候婆媳关系这么好了?似乎很和善……
董来儿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被孤立了。
她没注意脚下。
“啊!”
程青柠给三个儿媳分好布,和两个儿媳妇齐齐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董来儿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痛,救我。”
第一反应不是救肚子里的孩子,是救她。
盛招娣皱眉,拉着犹豫的乔诗语最先走上去,“景大夫,快来看看我弟妹。”
程青柠没说话,脸上更没有什么变化,仔细看眼底带着浓浓的严肃,她紧握在胸前的两手微微紧握,手背的青筋暴起,表明了此刻的情绪。
萧正月端着做好的面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师父急匆匆地去了二嫂的屋子里,转头询问的看向母亲,“怎么了?”
程青柠摇头,“心思太多,遭报应了。”
她的语气淡淡,不欲多说。
她门口的门槛,董来儿走了很多次,都没有绊倒,怎么偏偏这次就……
女人不是傻子,对董来儿原身有很强烈的记忆,她现在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当做筹码,肯定是要好好保护呢。
这次的意外,肯定是在想什么外招,才有了这个祸端。
难道原书的情况就是这样?
这个孩子,就这么小产了?
程青柠胡乱想着,心头更是杂乱的很,挪到不远处的石墩上,无意识的抓着空气。
萧正月察觉到母亲的情绪,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她转身将面温在灶台上,走到母亲身边,微微蹲下,默默的陪着。
程青柠身子微微动,摸着女儿的耳朵,轻轻反复摸索着。
太阳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是高山,天空上飞着几只打闹的雀鸟,哪怕身后有着董来儿的喊声,也挡不住院子内的平静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大夫满手是血的走了出来。
他看到院子里的母女两,紧绷的嘴角微微松下,目光也变了没那么冷峻,多了不是不易察觉的温柔。
男人似乎在透过这个母女两,在看什么人。
盛招娣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景大夫,这药我让我们当家的和你去把。”
程青柠回神,起身看着看向声源,端着一盆血水的盛招娣拿着一张白布看着景大夫,他手上满是血水一片。
程青柠目光微震,声音不自知的带着颤抖,“景大夫,她……真没保住?”
女人的心犹如掉入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