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也跟着笑，“冰心不喜欢出门，在家捂得。”
她虚点了点身侧的闺女，语气与有荣焉，“她喜欢刺绣，如今家里的衣服都是她绣的。”
说着，她忽的想到：“弟妹，你的刺绣功夫也好，你看能不能教一下我们冰心。”
他们身边没有好多绣娘，沈氏的记忆停留在快20年前了，程青柠的花样子和绣工记忆犹新。
程青柠没直接给出答案，“如果冰心愿意就好了，都是自家人我当然不会拒绝。”
她转头看向萧正月，“你和大姐姐去屋子里瞧瞧，看看喜欢哪个，不要不舍得。”
萧正月其实都很宝贝母亲买的簪子，不过因着也有外人在，也就不拒绝，“好。”
她主动冲萧冰心伸出手，“大姐姐，去我们家玩吧。”
萧冰心下意识看了眼母亲，后者点头。
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往萧家走。
沈氏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的开口：“听说村子里要办一个私塾，由考上秀才的几人当先生，教村子里孩子读书，每月两钱银子，明天开始报名，九月初开学，我打算让家里的孙子和冰心一起去。”
程青柠回头，脸上的笑没下去，没细想，自然也没听出沈氏口中的深意。
“我家的话，孙子都小，能去的也只有阿月和正安。”
“正好，我家这个最大的七岁，正是闹腾的时候，正安和正月一起帮着冰心看外甥。”
“可以。”
程青柠顿了顿，“明日要是去报名，让冰心去喊阿月他们。”
沈氏舒了口气，“没问题，秀才我听说是里正的侄子，和另一个考上秀才的人家，现在咱们村子里比之前要富裕，要是以前可真没想过能有这一天。”
如今能有这么一天，是因为当今的王将赋税降低，家家户户都有了余钱。
两家的儿媳站在院子里开始喊回去吃饭，沈氏和程青柠才各自回去。
程青柠刚到院子里，萧冰心拿着一根簪子从屋子里出来。
萧冰心小心道谢，“谢谢二叔母。”
程青柠笑眯眯的摇头，“不客气。”
萧冰心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回答，小碎步跑的更快了。
萧正月从母亲的屋子出来，自然的挽着母亲的胳膊，“娘，你真的要教大姐刺绣吗？”
程青柠不答反问：“你也想学？”
她说着，将女儿推开打量一二，“嗯，你要是能在私塾安稳的学一个月，我就教你。”
萧正月大脑有一刻暂停，激动的喊出来，“娘！”
程青柠皱眉，掏掏耳朵，觉得自己聋了。
没等她骂出口，就得了一个熊抱，“娘，你要让我上私塾啊？”
此话一出，立刻将在屋子里理书的萧正安引出来。
程青柠心累，叹气，“进屋，开饭拉。”
萧正安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站在原地好一会，看到娘和妹妹转身，委屈的喊：“娘。”
听声音，快哭了。
程青柠招手，“小四，过来，先吃饭，一会说。”
男孩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往外跑的心。
董来儿立刻觉得自家当家的得地位受到了威胁，马上到了正屋，也顾不上吃饭，忐忑不安的问：“娘要让小妹上私塾？”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们也好奇，但是不敢问。
程青柠觉得这个小事，没必要这么大庭广众的说，拧眉反问：“怎么？我的银子，花哪需要你管吗？”
董来儿噎声，“可，也是大家的钱，总要说明白。”
程青柠气笑了，“老娘给儿女花老娘的钱，还要和你商量？”
董来儿撇嘴，无意识的捅着碗里的饭，因着自家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婆婆不能把她怎么样，就嘟囔的反驳，“谁知道是不是公家的钱。”
程青柠挑眉，“你要是想分家，就让老二和我说，我一定同意。”
“不公平，娘动不动就拿分家威胁我。”
“本来就不公平，我儿子都没意见，轮不到你说公平。”
董来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蔫蔫的吃饭。
忽然，她捂着肚子，“痛。”
不等周围其他人给什么反应，程青柠轻飘飘的扫了眼，“你尽管痛，景大夫还在隔壁救人，一会救完了马上给你看看。”
董来儿赶紧坐直，随便撤了个理由，“可能孩子再踢我，娘，我家当家的的孩子，随了娘的聪明。”
她能屈能伸，语气立刻带上了讨好。
前后不过几分钟。
程青柠冷嗤，肚子里那玩意现在还是个胚胎把？
她懒得戳穿，吃了晚膳，就让董来儿去收拾。
董来儿前脚端着碗走进厨房，宜神医就从侧屋走出来，“咦，你们都吃完了？萧二嫂子，不是要留我吃饭吗？”
程青柠点了点厨房，“老大，去给宜神医端饭去，大火上温着呢。”
宜神医松了口气，“谢谢萧二嫂子。”
程青柠看了眼那个屋子，“救好了？”
“没问题，一会扎个针放个血，明天最迟正午就好了。”
他摊手，“有这个病人，今晚只能在这里睡。萧二嫂子，那个屋子让我租一晚，今晚的出诊费就抵了房租把。”
程青柠不反对，笑呵呵的感叹，“景大夫可真是敬业啊。”
她转头看了眼闷闷不乐的萧正安，就和宜神医道：“你去正屋吃就好，里面没人，还有个小炕，今晚要是不介意可以谁在那里面。”
“谢谢，不用，我得寸步不离的守着病人。”
程青柠摆手，“随便你。”
她让萧正月去倒洗漱水，自己拉着小儿子进屋子，“娘。”
萧正安可怜兮兮的喊了声，像是被抛弃的大狗，眼中带着委屈的悲伤。
程青柠揉了揉额角，“正月仅仅是和你去上个私塾，学点知识和字。”
萧正安眨眼，“什么意思？”
“这世道，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不能做官，已经很不公平了，现在有这个条件，让她识文断字，为何不让她去？”
程青柠叹气，“以后她嫁人，若是普通农夫草草一生，我反而觉得对不住你妹妹。”
顿了顿，她见儿子的脸色好看了些，反问：“你懂了吗？”
男孩点头。
萧正月在外面听了个全，纤细好看的双手紧握住盆，眼底划过一抹别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