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再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源见春发觉自己身处一个纯白的空间中。
天花板上悬挂着药水、针筒和手术钳,他的身体被束缚住,手脚被白色的医用绷带绑附在床角,轻易动弹不得。
漂亮的青年如一只折翼的鸟儿低垂着头,无力靠在金属栏杆上。
这白色的房间便如同他精美的囚笼,看起来没有危险却逃脱不得。
“这里是哪儿?”干涸的喉咙发出一些声响,伴随着第一个字的吞咽,后边逐渐流畅。
“宿主,我们正在异度空间中。你的身体受伤严重,情绪波动过大,为了照顾你的安全,我们小心的呵护住了您的灵魂。”
“这就是你们呵护的方式?”源见春摆了摆手,绷带在空中轻轻飘荡,但顺带着似乎哪里传来了铁链的声音。
源见春仔细一瞧。才发现有条锁链被丢在床沿不远处。仿佛是那个绑住他的人临时改了主意,才放弃了锁链的方式。
系统沉默不语,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有几分意思——源见春嗤笑。系统的每次沉默都意味着背后潜藏着巨大的秘密。
虽然源见春很想去探究和揭秘,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形不支撑他完成这个任务。
“我怎么离开这里?”他轻声询问,才发觉自己的嘴唇也已经干涸,但奇怪的是表面仍然湿润,就像有人用棉签轻轻蘸水擦拭过一般。
他挣扎着支起半个身体,借助这玻璃药柜的折射,他看见自己身上干净的很,没有了血迹。这让他竟有几分相信了系统所说的异度空间。
也就是说,现在他看见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身体,而只是灵魂产物。
“呃——”从来只会不吭声的系统这次却像被问倒了一样。
——这说明授权他的人并没有提前告知过他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是保持沉默还是如实照答。
“我知道,得等是吧?”知道系统这个小废物什么也做不了,源见春打算自力更生。
他可不会傻傻等着别人“救”他。
医用绷带并不算难解开。
源见春手握住床沿的栏杆,一个倒立便用脚夹住那天花板上的剪刀,然后一个燕子翻身利落的用剪刀割断了绷带。
系统惊讶地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虽然早就知道源见春身手俊俏,可每一次看见总还是会被惊艳。
咬住冰冷的匕首,源见春迅速解开脚踝上的绑缚,然后一手持着匕首推开了门。
外边的世界安静得可怕,仿佛这是一座专门为他建设的医院。
除了只有源见春一个人外,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青年警惕着在长廊上走动。窗户虽然开着,但没有风进来。外边像是黑夜,却没有月光和星光,黑得仿佛被幕布遮住,伸手不见五指。
可医院里是如此的明亮。让青年的脸被完全反映在玻璃窗上。
“看来这里真的是奇怪的地方呢。”源见春看着玻璃上更为清晰的倒影喃喃自语。
因为镜中反射出的影子并不是“源见春”,而是上个世界的他。
久违的黑发黑眸,同样的高挑瘦削。比现在的他更有黝黑,更成熟一些。
源见春并不知道,房间里的药柜和医院走廊里的窗台哪个映射出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不过他也不想探究这个问题。
从消防通道下了一楼又下了一楼,庆幸的是没有发生鬼打墙,源见春顺利地来到了底层,并且站在了医院大门口。
他往前迈了一步,终于发现了那本就应该存在的阻力遏制着他的脚步继续向前。
“真是搞不懂,把我关在医院里有什么用呢?”源见春冷漠一瞥,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起手臂,用匕首击碎了他看不见的屏障。
一瞬间,力量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源见春有些不明白幕后之人设置这个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并不惧怕黑夜,也不惧怕医院。
顺畅地从医院走了出去,他坚定的抬脚,踩住那无底洞般的黑夜后整个身体像是失重般从空中坠落。
说不慌是假的,即便是源见春也无法抵抗这种完全来自于生理的恐惧。
片刻的窒息和心脏骤停感后,源见春便真实感受到背部的柔软。
不曾着急睁开眼,他微微动了动眼皮。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进入耳朵,不知为何,源见春感到无比的心安。
松田阵平——
“怎么每次醒来都是在病床上看见你呢。”
看着那如睡美人般躺在床上的青年在一片白色的包裹之下睁开眼,松田阵平不知该说他还有这种心思开玩笑,还是责怪他之前行动太过鲁莽好。
他当初就不该顺着中村拓真的威胁跟着出院。这下好了,伤又重了。
“我和佐藤他们商量好了,从明天开始一人一天盯着你,别想给我跑。”松田阵平瞪了源见春一眼。
上一回都怪他走的太过匆忙,如果多留在这五分钟,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看见青年的喉结滚了滚,苍白的唇瓣像是要张开,却又像被什么力量捉住一般无法分开。
“你放心,中村美英接受了治疗。手术进展的不错。”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松田阵平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个好消息,眼前的青年却突然脸色沉下来。
“你不高兴吗?我以为你是想要救她的。”
“我是想救她,但不想以这种方式。”青年冷漠开口,并非故意针对松田,只是一股气堵在心间无法疏解。
“为什么?”松田阵平不解地问,可是却没有得到青年的回应。
这个神秘的男孩偏头看向窗外。望着隔壁楼层的那只飞鸟朝着清空渐渐远去。
“之后中村美音怎么办?”良久,松田阵平听见青年这样问道。
“警视厅给她联系好了福利院,这孩子成年前都要待在福利院了。”
虽然无奈,但必须如此。中村美英唯一的亲人现在已经进了监狱,她一个孩子不可能在外独自生活。
源见春轻轻点头,顿觉窗外的阳光是如此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