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今天先不杀你。”夏油杰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你和这只咒灵还算有趣,我勉强留你们一段时间。”
“对了!可以这样安排。”夏油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的情绪非常激动,源见春无法辨别这种激动来源于何处。
“两天,不,三天后会有一个白头发的男人过来找你。我要你取得他们的信任,以后就成为我我在他们那里的卧底!”
源见春只觉得荒谬,但夏油杰的神色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于是他只能惊叹,为什么自己到哪里都逃脱不了卧底的命运呢?
“可以。”袁建春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了,这让夏油杰有些意外。然而一联想到这个男人那错综复杂的身份,他也算明白了。
“真可惜,我的预设是你要拒绝我呢。现在虽然你答应了,但我的台词还是要说完的。”夏油杰笑着,那张水墨分明的脸很是动人,“如果这件事你办不好的话,可别怪我把你的身份在两边的互通有无。”
源见春并没有被夏游杰的话吓到,他只是点了点头。
夏油杰越发觉得这个男孩有趣,不过今天他还有事不能在此久留。
“行了,交代给你的事就那么多,以后再来看你。”
夏油杰临走前瞪了那只咒灵一眼,小小的咒灵害怕地贴近了源见春,又给他带来一阵冰冷的激灵。
夏油杰走后,病房内只剩下源见春一人,但似乎又不只是“一人”。
被咒灵长久贴身的感觉实在不舒服,纵然它长得可怜巴巴委屈兮兮,源见春也只能挥挥手,让它离自己远一些。
“虽然对不起,但是你的温度实在过低了,我现在有点冷。”源见春苦笑着张开手指给那咒灵看,原本粉色的指尖现在都快变成紫色了。
让人意外的是咒灵似乎听得懂他的话,闻言,那两只豆豆眼闪出惊恐的神色,一秒内便窜到了门边。
而恰在这时门被人打了开来,源见春看着它就像是被门推倒一样摔倒在地,并向源见春投来可怜巴巴的眼色。
源见春实在觉得好笑,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推开门进来的松田阵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他原以为会看见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没想到这人还有闲心笑的出来。让松田阵平放心了许多。
微黄的灯光让这个夜变得有些温和,裹挟着杀气的成员早已经离开,来找事的神秘男人也走了,剩下的便只是难得温柔的警官。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才多久?你受伤几次了,你好好数过吗?”
松田阵平将手里的水果丢在桌上,随手拉过一张椅子便往上坐。只是没想到这医院的椅子居然没有脚垫,刺啦好大一声。
他讪讪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但松田阵平很快拉扯回了注意力,他看着源见春,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月来源见春执行任务时有种不要命的勇敢,每次抓嫌疑人他总是冲在第一个,于是受了些大大小小的伤,不过总之都没有这一次严重。
“你都看见他有枪了,你还不躲,怎么你自己有枪就可以中门对狙吗?”松田阵平恨不得赏他一个脑瓜,但想着源见春在某些方面本就不聪明,再来一下恐怕得傻。
这才悻悻然住了手。
“对了,那个男人你看见他的脸了吗?”松田阵平从果篮里取出苹果,随手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目暮警部他们查了监控,并没有发现这个人曾出入检票口。看来似乎是从某些小路偷偷上来的。”
“没有。”源见春肯定的回答,“他的帽子戴得很低,看不见脸。”
“好吧,早知道问你也是白问。”松田阵平本想把整个苹果递给他,但半路动作一顿,他从抽屉里取了个盘子出来放在膝盖上,又开始一刀一刀地削果肉。
“补充点维生素吧。”不由分说地把盘子放到青年的小腹上,松田阵平起身去洗了个手。
“调查有什么进展吗?”源见春半阖着眼低声询问,语意里有些倦倦,似乎是不曾休息够。
“这不用你操心,我们自然会努力,你这个病人还是安心躺着养伤吧。”松田阵平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水,然后看了眼手机。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今天下班本就晚,还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一眼源见春,现在不得不回去了。
男人拿起椅背上的皮外套,没再多说些什么煽情的话便打开了病房的门。
“喂,我说认真的。你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可要向目暮警部拆穿你的事情了。”
本以为黑发男人能果断利落地走掉,但他似乎还是想要把话说明白——源见春叹了口气,有些不想听。
黑发男人的半个脸朝着源见春,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地上,有着常人读不懂的深沉和低落。
“之前我选择相信你所以没有把事情告诉任何人。现在你的举动证明我的做法似乎从一开始是正确的。”
“你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当然很高兴。”
“可是做好事也要有限度,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你不在乎你自己的生命……”
“但有人在乎。”——但我在乎。
松田阵平没能诚实说出最后一句话,言尽于此。
源见春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他很清楚松田阵平的意思是什么。
门关上后,只余下病房内一阵轻轻的叹息。
——那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啊。
米花医院绝不是个安全的医院,从黑衣组织成员们不断的到来,以及夏油杰旁若无人从窗户进来后,源见春便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种不安全已经达到了极致。
如果说源见春扛下诸伏景光那一枪是一时情绪突发而找死。那么,在他并不想死的时刻没有任何人能够迫使他受伤。
——这该死的夜晚,为何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