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电瓶车逛了一圈星月下的‘丽池’高尔夫球场，让罗金秀的心绪得以平稳下来。
虽说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可是关氏那种老氏族的格局真心不够睇，同沪系老板们的奢侈一比就被甩出28条街。
‘丽池’对于全盛时的关宅来讲，都宛如神迹一般的存在。
这么开阔的园场，简直不可想象。
这叫罗金秀感觉关氏的富贵显得那么抠抠缩缩，可实际上关氏现在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平治虽还在撑住门面，但汽油都快加不起了。
和此时的兆辉相比都远远不及。
实际上此时的兆辉都能够站入香江名亨序列之中。
在大后堂厅门外，站着个皓首银发的老鬼，老家伙面似婴嫩，目光灼灼，丝毫不丝半点佝偻老态，虽年近七旬，未意气风发。
实在是老东西修为精深，从面部上看都至‘返老还童’之境。
脸上无一条皱褶，比婴儿的脸还水嫩光滑。
这不是妖相，真的是修为境界。
或许是心有所感，一惯夜里很少出来的老家伙居然在厅门外伫立。
电瓶车还停稳，他的目光已经罩定车上兆辉身边的美妇罗金秀，这是二十年前与他有孽缘的那个女人，她怀孕之后，老鬼还安排她消失了一年，秘密产生‘紫面天王虎’。
阿虎随母性，故名‘罗擒虎’。
兆辉下了车，搀扶了一下‘罗姨’，早就瞥见老家伙。
他挥挥手打发电瓶车离开。
“嗰个，师傅，你帮我接待一下阿姨，我先进去呀……”
兆辉未再多言其它，人就飞步上了台阶溜进后堂。
老鬼苦笑了一下，目光仍盯着罗金秀。
“秀儿，你还好？”
“……”
望着这只老妖的罗金秀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年虽知他还活着，但一直冇机会再见到，想象中他肯定老的佝偻驼背，满脸褶子……
谁知完全左想了，这条老嘢脸比自己光滑水嫩犹胜十倍，半条褶子都没有啊，目光精亮的灼人心肺，身躯挺拔宛如剌入苍穹的利剑。
这就是‘武人’吗？
真的令罗金秀为之惊叹，而他，会是自己下辈子的依靠？
这一世命运与自己开了个大玩笑，虽未颠沛流离，可也未过几天舒心日子，小心谨慎伺候那位关老爷，其实真受尽了关家人的气。
后来倒是想过离开关家，去投老鬼……谁知老东西住进赤柱不出来了，一住就是十几年，可怜自己儿子阿虎从小就在祠堂中长大。
她虽不知老家伙为何躲进赤柱，但他必有用心，没人比罗金秀更清楚老神棍的卜算功力有多强悍，但他不会轻易开口。
“他要走了……”
罗金秀难掩悲痛的讲了这一句。
不论在关家受了多少气，自己这大半生还是靠关老爷遮护过来的，虽谈不上有几多情感，但心中还是存着感激的。
老鬼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个关老头儿比自己还要老的多呢。
“我知道，就在刚刚……他走了。”
“你感应的到？”
“……”
老鬼默默点头，“你唔使伤悲，你欠他的，也就还完了，从此海阔天空，阴霾扫尽，只有咁样，你才会有一个儿孙绕膝的晚年……”
“我会信你这条满嘴鬼话的老嘢？”
大约在香江，敢这样同永济老仙讲话的只有这个女人了吧？
“我知你心里会信，唔然你以为当年我冇能力带你远走高飞？但我知道那样做只会害死你，冥冥中注定的命运，无可更改，你唔苦这21年就难有下半生42年的幸福，信我，冇错的。”
这话令罗金秀的情绪更稳妥了，怕是这一生以来听到的一句最美妙动听的话，只是‘关老爷’走了，“关家人对我有意见，他们未必同意我去送关老爷最后一程……”
“唔使忧扰，扑街辉会安排的。”
老鬼笑了笑，下了台阶，伸手牵住了罗金秀的柔荑。
“老嘢，我刚刚挂了‘丈夫’……”
你一点不讲究，上来就牵刚死了丈夫遗孀的手？这条老咸湿鬼。
“唔好提他呀，他的心思从来就冇在你身上，他係正统老观念，以家族为重，妾室在他眼中冇甚地位，你对他也唔过係感激，你心里真正爱的人係我……”
“你真唔要脸，你点唔去食屎？”
罗金秀嘴里啐骂，可柔荑却反攥紧老鬼那温暖有力的大手。
这只手传递过来一缕灼心的暖，令她在星夜之下都感觉不到寒意。
“我食你唔香咩？”
“你、你都要70了啊……要啲脸吧。”
“70又如何？有啲事，係要活到老、做到老的……”
“……”
罗金秀翻了个白眼，她也相信这条老嘢一定还有‘扯旗’之力。
……
会宴厅，窗前。
兆辉搵来乃卿一起朝下望，能睇到星月下丽池后园中漫步的一个老头儿和一个美妇，还牵着手的。
乃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心念电转，就回头睇了一眼还在酒桌上笑饮的阿虎。
兆辉知道自己家乃卿有多聪明，微微颌首，“我现在明白我为何咁样咸湿，原来係我师傅的一种精神‘传承’呀……”
“你比嗰个老家伙咸湿的多，至少他二十年来为这个女人守身如玉的，你呢？凑唔要脸的渣滓辉……”
“这就係你对爱情的误解啦，爱係由心灵共鸣产生的一种灵魂与灵魂的撞击融合，这唔係肉躯摩擦能够达到的一种高度，我们心灵至深处的感受告诉自己在爱，而唔係身体上的一啲罪恶反应，你能讲那啲去搵鸡的人士都去拍拖谈恋爱吗？”
“我要承认，在香江想再搵一只脸皮厚过你的也难，这件事，阿虎如何接受？”
“我考虑的唔係阿虎，而係你……”
“……”
乃卿就明白兆辉的意思了，星月下被老豆牵了手的女人，肯定要伴他走过后半生了，只不知老嘢还能活几年？
这一刻，乃卿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对生母的记忆……在自己十岁那年她跟着南洋一个富商跑了……她觉得坑蒙拐骗的老鬼不靠谱。
或许老鬼对自己生母没有爱这种感受存在，他爱阿虎的生母。
兆辉考虑的也就是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老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