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辉就知道唐麦打电话来不仅仅只谈些小事。
比如担忧‘和安永’在油尖旺可能暴发的字头冲动里出手，他应该能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那就是‘和安永’出手可能性极小。
他这是为了即将谈到的另一桩事做的过渡罢了。
“唐长官，请讲。”
兆辉十分温和兼有礼。
“九龙总警区要分区了，这事阿辉你冇听讲？”
“哦，知道，昨天有睇电视，大新闻嘛。”
“分区就在这三两天，其实九龙区域的主要治安秩序问题还係集中在油尖旺的，分区之后油尖旺深水埗都划归‘西九龙总区’……”
“係咩？这啲事我还真唔晓得，毕竟轮唔到我关心嘛，我良好市民来的，如何划分都在警方管辖之内，对于我咁样的人来讲冇所谓。”
你良好市民？
你刚出来砍人时怎么不说你是良好市民？
你掀起江湖大风暴时，怎么不讲你是良好市民？你要点脸。
唐麦心中一顿腹诽，嘴上笑道：“今早高杰处长同我通电话，问我周昱昆这个人能力点样，我讲老周对深水埗区十分了解，掌控力很强，前阵子协助我治理油尖旺方面也提出啲唔错的建议，高处长又问我，周昱昆适唔适合担任西九龙总区的2号，我讲要同老周谈一谈才能给高处长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兆辉就听出来了，现在周昱昆的去留似乎他唐麦也能递上话？如果他强烈建议让周昱昆去东九龙总区，警务处都可能考虑他的建议。
这就是来向兆辉楚君谈条件的一个筹码。
唐麦自然清楚周昱昆的大腿是楚君。
真要把周昱昆踢到‘东九龙总区’，那以后油尖旺就没有兆辉楚君话事的资格了。
但是唐麦真的能把周昱昆踢去‘东九龙总区’吗？
兆辉不认为他有这样的能力，高杰在他和楚君之间应该能掂出谁的份量更重，他现在这么讲就是想增加他自己的‘份量’罢了。
这话他不敢去向楚君讲，但是能对兆辉婉转的表达。
兆辉道：“唐长官你唔去‘东九龙总区’呀？”
呃？
大约被兆辉的反问噎的挺难受，唐麦一时间沉默，半晌才道：“处里点分我也唔大清楚嘛，分我去嗰度我就去嗰度啦，去嗰度都係为了香江市民和社会服务，我冇所谓啦……”
“哦，唐长官冇所谓就好，楚君今早临上班前还问我，她讲昨天高杰处长问她，边个更适合主持西九龙总区的警务工作，楚君讲考虑一下今天给他一个回复，讲实话，我对唐长官你并唔了解，但我对周昱昆周sir还係比较了解的，我个人觉得周昱昆留在‘西九龙总区’还是能够胜任的，何况他本人对深水埗的掌控力的确很强，和字堆上至龙头，下至四九马仔都很信服周sir的威望能力呀……”
兆辉只字不提你唐麦去哪，却中意周昱昆留在西九龙。
这令唐麦无比郁闷，本来搬出高杰处长来镇镇场，提升自己的话语筹码，哪知兆辉也搬出高处长来反镇自己，并同样以老高征求楚君的意见来压他。
唐麦有一种被镇的措手不及的感觉。
如果楚君真的向高处长建议自己去‘东九龙总区’，把周昱昆留在西九龙待掌大权，那自己之前的布局就顷刻崩溃，甚至要吐出已经吞掉的各字头秘送的好处。
问题是有些钱好拿难退，那些江湖字头人可不会那么好说话，你被扔去东九龙就看出你‘失势’了，不上来踩你几脚才怪。
此时，唐麦攥着电话的手都微微在发抖，他非常清楚一件事，自己和楚君比话事能量肯定会输的一塌糊涂，高杰肯定选择林处长的。
好处没食到，反被兆辉喂了一嘴屎，唐麦此时就是这种尴尬处境。
“阿辉，其实我个人还係倾向于留在‘西九龙总区’的，我认为周昱昆的能力做西九龙二号係唔存在任何问题的嘛。”
唐麦立即表态对周昱昆的支持。
问题兆辉会在乎这种表态吗？你在这方面说话能起多大作用？分区派员上处里的事，你自己都是被分配的‘队员’之一，你有资格去分配别人去哪啊？你脑壳是不是进水了？还拎出高处长背书？你谁啊你？
即使你要被提升为‘助理处长’之一，但在十多个‘助理处长’中你得进前六吗？你自己有这个自信吗？
“唐长官，周sir会分在嗰个总区其实係警务处处长们的事，我这种小人物也就睇下热闹而已，”
“阿辉，话唔好咁讲嘛，林处长的威望几高，你与林处长的关系我还唔知呀？咁样，这次算我欠阿辉你一个人情，帮我给林处长讲个情，我係真心希望留任‘西九龙总区’的。”
至此，唐麦总算把这次打电话的最终目地表达了出来。
他就是不确定自己能否留任‘西九龙总区’才打这个电话，如果没有楚君这个因素，自己只搵高杰就能解决这个事，但楚君的利益在深水埗，她就一定会力挺周昱昆，甚至把自己这个不确定因素踢出去。
但就凭‘欠一个人情’就想坐稳西九龙总区1号宝座？你想多了。
兆辉又不蠢，唐麦是不可能被自己这边掌握控制的，他骨子里就不服林楚君的崛起和上位，所以拿出来的诚意只是‘欠一个人情’，这也表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态度，一个人情之后大家一拍两散。
那么，这种人留在西九龙总区就是最大的障碍。
兆辉淡淡的道：“唐长官，你欠唔欠人情这类话就算了，楚君她现在对警务处的事又插唔上嘴，毕竟她在廉署嘛，人家警务处调整警区划分她插乜鬼嘴呀？高处长问一句那係客套，其实真唔存在意义，哦，我还有其它事，就唔同你聊啦，拜拜，唐长官……”
话罢，兆辉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唐麦这边手一哆嗦，电话筒差点没掉到办公桌上。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的扭曲、狰狞、愤怒……种种情绪变化之下，使他的脸看上去令人感觉生畏。
但是唐麦心里清楚一件事，此时此刻与楚君正式决裂了。
“我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