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一直坐一边看热闹的老鬼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楚君差点都没喷出笑来。
珍姐恶狠狠嗔了丈夫一眼，“嗰条老扑街，你唔会讲话就闭嘴呀……楚君，叫你见笑咗，你陈伯他有时係係有啲幽默的。”
“冇乜，姨，”
“你叫我老妈珍姨好啦，到我家唔好拘束，就係一屋子的穷人乐嘛，习惯就好……老妈，你们先忙，我同楚君讲事。”
“好，你们聊，妈给你们沏壶茶……老扑街，劏两只鸡招待贵客嘛……”
“唔使你讲都要劏鸡的嘛……”
七十年代劏鸡待客那就是穷人家最高礼遇了。
这时候楚君才算从尴尬窘境中缓过劲儿来，已一身香汗。
“唔係有急事，你都唔会过嚟吧？乜嘢？”
兆辉掏烟直接点上了，现在都懒得请示，反正管不了他。
坐定的林楚君细声深呼吸一口，才道：“阿东来电话，搵到毒嘴明的私货，价值至少五六百万，你点讲？”
“我又唔係粉佬，对白‘小’姐唔中意，只係这事唔好处理吧？和字头一堆人盯住的，我怕你把货全铲掉，和字头肯定送你一口大黑锅，从明天开始深水埗街街晒马，你点算？”
“我知啊，所以才搵你这条扑街，那头死虎，我会报仇的，气死我了。”
“呵呵，有乜好气的？他又未讲错？你屁股係大嘛……”
兆辉在这里补刀。
桌子下面楚君一脚捅过去，但兆辉的身手，不叫你踹中你真踹不中，他微微斜腿半横，用脚怀挡在了楚君脚怀处。
“扑街辉，我俾你记着帐的，哼……”
只睇楚君的眼色，羞中含愤，恨不能生吞了这条扑街。
“私人恩怨先放放啦，讲正事，你点想的？”
“哼，我有乜鬼想法？倒係罗耀东想借这批货上位邀功，建议我至少铲一大半回警署报功……”
“……”
兆辉剑眉一蹙，“他就咁样对你咩？这叫忠心细佬？”
“他係替我着想的嘛。”
听出了兆辉对罗耀东的不满，楚君忙解释一句。
“呵呵……”
兆辉干脆把头扭一边去了，再讨论下去就是离间人家主仆的关系了吧？
林楚君第二脚捅过来，这次兆辉没挡，生受了。
“啥鬼样子？有话你就讲呀。”
“有句话叫‘疏不间亲’，别讲你唔懂咩？”
“……”
林楚君轻咬下唇，睇了靓辉一眼，“我懂，你要讲他的坏话我也能听进去呀，唔过要有理有据，我分得清是非。”
“你係明是非，甚至潜意识的认为他係为你好，我唔讲他乜鬼坏话，我就替你分析下得得失失……”
“讲喽，扑街，小学毕业未啊？你睇下你能否讲服我？”
楚君有机会嘲鄙一下这条扑街是不会放过的。
的确，兆辉小学都不定念完。
对于楚君的嘲鄙他是没多少感觉的，嘲鄙里藏着情，他能清晰感觉到，不然她冇可能上门来。
“你爹地係林大绅，你现在係总督察，你才二十几，还邀乜鬼功咩？你想上‘警司’？你自己信？已在风口浪尖上了二小姐，你叫警务处那些鬼佬把你供喺边度（在哪里）？”
“……”
林楚君眼神不由变了。
兆辉食口烟又道：“这係其一，其二如何处置与和字堆的关系，现在是1973年，港岛贫民都知道警匪一家，你就係想把自己标榜成圣人，鬼佬们唔认的，和字堆唔认，满街贫民唔係唔认，他们係唔信……”
这时，楚君有些明白了，自己不需要邀什么了，自己什么都不缺，罗耀东说替自己邀功，可能是他没想这么深？如果他有想到，那就是有私心喽？
听完了兆辉一番话，楚君心里有种难言的舒畅感，在这瞬间醒悟到谁才是真正替自己在考虑。
罗耀东也许没坏心，一门子心思想上位，但他忽略了其它他不懂或是装不懂的东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二小姐，我一个中小未读完的扑街都懂，敢问你就读哪所女中呀？”
“……”
楚君俏脸又红起来，银牙轻挫，“你係唔係觉得在你家，我就唔敢K你这条扑街咗？”
“老妈，她讲要K我一顿……”
兆辉扭头对正拎茶壶过来的老妈讲。
呃，楚君差点冇气的晕过去。
“衰仔，你唔好欺负楚君呀……楚君，珍姨替你做主，这条小扑街要敢气你，你同珍姨讲，我揭掉他一身好皮……”
“老妈，你有冇搞错？她进嚟还未坐够十分钟咩，我才係你亲仔嘛。”
兆辉有点吃醋。
“伱老母中意楚君，你叫我点算呀？”
“……”
这一次兆辉指指老妈，对楚君道：“听到未？我老母中意你呀，你们先聊聊……我闪一边去打个电话……”
兆辉一语双关，关的楚君俏脸红晕更浓郁几分。
但她还是乖乖的叫声‘珍姨，你坐嘛。’
然后两个女人开聊了。
兆辉挂通了秃顶龙的电话。
“边个呀？”
“大佬，我靓辉。”
“乜嘢？”
“大佬，今晚风暴唔小，我睇金牙麦可能把和字三堆人都派出来抢福华街，当然，人家唔係抢街啦，係抢货嘛，我同二小姐刚聊过，入夜警方就会收队，只留下一些看守的人，但这批货大佬你想弄走，只怕阿威哥的五百马唔够睇呀……”
“……”
秃顶龙沉吟了。
而兆辉也趁机同楚君交换了眼神儿，她微微颌首后就专注跟珍姨聊家常事，珍姨尽捡扑街辉小时候的趣事来讲。
这边，秃顶龙下了最后决心，“阿辉，你要几成？”
原来他在考虑这个问题。
“大佬，我唔沾粉的，冇办法，我係永化堂在世传人，良心上迈唔过呀，咁噶（这样吧），我去码头替大佬做嘢？”
“好，码头那边你搞掂，生要人，死睇尸，懂未？”
“我知，大佬。”
“今夜的福华街我替你坐稳，唔过，杀神举要在茶馆护住我呀，我人老咗，唔好同烂仔照面嘛……”
“冇问题。”
谈到这里，兆辉也舒出一口气，毒嘴明惹的镬将在今夜彻底收尾，再有其它事也係秃顶龙的。
“仔，伱老母留楚君食夜宴呀，你冇乜吧？”
“冇，当然在家食鸡啦。”
兆辉说着，朝楚君睇眼色瞅电话，叫她打电话给罗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