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食档才开一两天,忙里忙外的都是一家人,不过最能帮上忙的是阿虎。
这小子是完蛋了,完全变成了细虹的一条忠实走狗。
细虹在哪,阿虎就在哪,如影附形那种。
还好,这两天细虹一直缠着老鬼教她医术,她非常中意学医,感觉救人治病是极崇高的一种职业,而且极有存在感。
老鬼也是挑人,压根不想教兆辉老豆熬什么药膳,但被细虹缠的没法,只好写下一个膳方丢给了老陈。
老陈一睇……哎呀,唔认识几多字。
还好,他闺女是高中毕业,叫细虹教他就得。
其实老陈自己的手艺极不错,只是这年头太穷,下料都舍不得多了,弄出的饭连咸味儿都不足。
兆辉就同老豆讲,多放点盐、多倒点油、多……总之什么都要多点,味道就不同了嘛。
“衰仔,你唔好指使你老豆嘛,乜都多放,成本几贵,要唔要赔死呀?”
精打细算的老妈珍姐批评儿子了。
兆辉难得有时间在家听老妈唠叨也是一种享受。
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听听老妈的唠叨,听听老豆的教训,听听细妹的撒娇……
放监返来之后,就没在家待过一日,忙着砍人呀。
几天时间就被兆辉砍出一片天,真心不易。
其实,这几天兆辉精神紧绷着,今日也是忙里偷闲,只怕晚上还要有场恶战。
扭头看了眼跟屁虫似的跟着妹妹转悠的阿虎,兆辉露出无声的笑,傻虎有傻福啊。
真要给妹妹找个婆家,哦不,找个男人的话,傻虎就是最合适的,不然嫁给谁都不放心啊,阿虎冇双亲嘛,光杆一条,又听细虹的话,在家她就是‘王’。
很多媳妇就怕面对公婆的,碰上不好伺候的就有罪受了。
“老妈,唔好省啲食料,先要打响口碑嘛,唔然招唔来回头客呀,听你仔的冇错,老豆,听我的,多下料,足味就有回头客,我老妈训你就推我头上嘛……”
“知道,仔辉,你要撑住呀。”
老豆还朝儿子挤眉弄眼儿的。
气的珍姐翻白眸,她伸手扭了一下儿子腰肉,“衰仔,有啲事同老妈讲实话……”
珍姐一屁股坐到儿子半仰的铺边,低声说话。
“乜嘢?”
“……”
珍姐就回头瞥了眼女儿细虹身后的阿虎,“嗰个傻小子唔係中意你细妹吧?听讲冇家冇势的……”
“老妈,”
兆辉剑眉一蹙坐了起来,揽住老妈细肩,附唇在她耳边讲了几句,老妈神色古怪又充满了犹豫,不确定的睇儿子。
“信你仔啦,我唔疼细虹咩?她係我亲妹妹呀,长兄如父嘛,你仔眼光错唔了,老妈你以后唔好讲阿虎冇亲冇故。”
珍姐忽眨着眼,但她绝对肯听自己仔的话。
不过嘴还是微微撅着嘟嚷说:“妈冇睇唔上他的意思,有亲冇亲的,你当他係亲细佬,妈就当他係亲儿子喽。”
“这就对了嘛,讲实话,有他在,我才真的放心,除了你仔我,再冇一个比阿虎更靠谱的男人了。”
“就係有啲傻乎……哦,唔傻唔傻,几聪明、几聪明。”珍姐还想数落几句,但儿子剑眉一蹙她就赶紧改了口。
然后,珍姐叹口气,不知又想到什么?
兆辉一瞅,这是有事咩?
“妈,有乜嘢?”
“哎……”
“好啦,老妈,有乜係唔能同你仔讲的?”
兆辉又拢住老妈细肩。
这一拢叫珍姐感觉无比心安,老年人讲年轻时靠丈夫,年龄大些就要靠儿子,果然是冇错。
现在有儿子给自己做主,惊乜惊呀?
但还是有些纠结的低声道:“昨天你舅舅嚟借钱,妈冇答应他……”
话未讲完,珍姐的眼泪就下来了。
冇答应,现在后悔了吧?
兆辉都能感觉到老妈的那种心疼,他又紧紧手腕把老妈肩拢的更紧,“多大一啲事?仲把大坑东的珍姐弄哭咩?”
“衰仔,你唔好气伱老母呀,”
珍姐话才讲完,阿虎一下就跳了过来,虎目圆睁。
他道:“边个惹到老妈?阿虎去砸烂他脑壳呀。”
在阿虎心里,珍姐不仅是大佬的亲妈,更是细虹的亲妈,那就是他的亲妈啊,岂能叫边个欺负了去?
“憨货,你大佬气我的,你揍他呀。”
珍姐哭笑不得的道。
阿虎怔了一下,挠挠头道:“对咗老妈,细虹那边仲有啲事,我先去忙呀……”
他转身跑了。
珍姐对这货真心没辙。
不远处的老鬼和细虹都转过头笑。
珍姐长舒了口气,才又低声对兆辉讲:“当年你入监后,家快揭唔开锅了,妈去搵你舅借一啲钱,他冇借,其实他也困难,又嫌弃你混社团唔成器,唔同咱家往来,你老豆性格係软些,可未必心里就唔记人,我昨天要借钱给你舅舅,你老豆可能好久唔同我讲话了……”
兆辉也了解老豆那个脾气,他要不爽嘴上不讲,但就会一直不理你,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
“我烂仔来的嘛,舅舅唔同我们来往也唔怪人家,唔过我係我,老妈你仲係他家姐,他係稍稍有些过了,可能係比老妈你小,给他父母惯的咩?”
“那你也对你舅舅有看法呀?”
珍姐表情细了起来,眼睛里藏着一丝无奈。
她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兆辉的锐目,他笑道:“他对或错,我做小辈外甥的唔好置评,但係老妈你係他家姐,就应该帮他的,同长兄如父一样,长姐如母嘛,你唔好丢开唔管呀,我外婆地下有知都唔心安,老妈你惊唔惊老太婆托梦俾你?”
“那……点算?(怎么办)”
老妈眼泪汪汪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细虹。嚟下。”
“嚟了大佬,做乜?”
细虹一听大佬叫,立即细步跑过来。
跟屁虫阿虎也来了,“大佬,有事搵我嘛,唔好扰了细虹学艺呀,老头儿会生气的……”
他讲完还一脸狗腿儿的朝细虹挤出讨好的笑。
“乖啲啦,大佬有吩咐嘛。”
细虹拍拍傻虎胳膊讲。
“係,”
阿虎立即肃容以待。
对这两个宝,兆辉实在是……冇的可讲。
珍姐扭回头躲开,不好叫他们看到自己落泪丢人的样子。
“细虹你拿啲钱俾舅舅家送去,虎头,跟好细虹。”
“知道大佬,我会护好细虹,狗都沾唔到她一根脚毛。”
一讲是保护细虹,阿虎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细虹哦了一声偷眼瞅老妈,那意思是钱呢,老妈?
兆辉回过头低声问老妈,“老妈,舅借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