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救她有什么关系?”陆玺枭皱眉看向柳洪波。
柳洪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在陆玺枭的正对面说:“我怀疑棠小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遭受了一些刺激。”
“比如?”
“精神上的刺激。”柳洪波推断道。
“你是说我给她造成了精神上的刺激?”
低沉的声线从陆玺枭的喉咙里发出,短短的几秒,他茶褐色的眸子深沉到可以滴出水来。
感受到了他的压迫感,柳洪波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不不,陆先生。”
他赶忙挥手解释道:“刚刚我这么说只是在猜测棠小姐可能在精神上受到了某些刺激,可能是外来因素,也可能是自身的因素,所以我刚刚才会问您与棠小姐的的关系如何。”
陆玺枭沉默着,他看着柳洪波因为解释而逐渐涨红的脸色,才收敛了些释放出的戾气。
“她恨我。”
说出这话时,陆玺枭的眼神落在了棠笙儿的脸庞之上。
闻言,柳洪波与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抱歉,陆先生。”他尴尬地向陆玺枭道歉。
可想到棠笙儿此时的状况,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您刚刚有没有对她说一些她厌恶或不喜的话?”
陆玺枭的神色略显烦躁,他不爽地回答:“有,那又怎样?”
不就是说了一句愿不愿意做潇肖的妈妈吗?
“问题的根源,可能就出在您对棠小姐说的话上。”
得到了陆玺枭的回答,柳洪波略微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您可以离开这间病房,棠小姐就会慢慢地恢复。”
言外之意就是:棠笙儿的症状是因他而起,只要他滚蛋了,棠笙儿自然就会恢复过来。
暴怒瞬间席卷了陆玺枭的全身,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暴起。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怒斥着,凶狠的眼神如从地狱爬出的缪斯。
“三爷息怒!”
柳洪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提高了音量解释:
“棠小姐的求生欲望一直都处于十分低迷的状态,她已经昏迷了四五天,过两天再醒不过来的话,大罗金仙来了都没有用。
况且现在的心率十分不稳定,她真的不能再遭受刺激了,不然随时会因为心悸而猝死过去。”
他说得慷慨激昂,梁御平曾给他下过死令,让他一定时刻关注棠笙儿的状况,任何意外都不能出。
不然他头上这顶副院长的帽子就别想再戴下去了。
在顶撞陆玺枭和丢掉副院长帽子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陆玺枭咬牙思虑了一番,最后放松发白的拳头,最后看了棠笙儿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
经过半个小时的全力救治,柳洪波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呼~终于稳定下来了。”
他如释重负般擦了擦额头的汗。
棠笙儿的心率稳定在了每分钟跳动95~120次之间,检测仪也不再发出刺耳的滴叫声。
他摘下口罩,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大片的汗水浸透了军绿色的贴身衬衣,留下来一块块的痕迹。
其他的医生们亦是如此。
虽然在棠笙儿的心率恢复到正常状态的过程中他们功不可没。
但最主要的还是柳洪波推断的那样:陆玺枭离开了病房之后,棠笙儿心率的跳动幅度就开始慢慢变小。
房门再次被打开,由柳洪波带头的几名医生走了出来。
他们注意到陆玺枭站在走廊之中并没有离开。
早在柳洪波按下门把手的那一刻,陆玺枭就把眼神死死地盯着门口处。
“怎么样了?”陆玺枭对着柳洪波开口。
柳洪波朝着他点了点头,适意他放下心。
看出他的眼神中还有深聊的意味,柳洪波转身向身后的人嘱咐了几句,几人就自觉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们走后,柳洪波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陆玺枭身上。
“陆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玺枭面露挣扎之色,他试探性地开口:“我走了之后,棠笙儿就开始恢复了吗?”
他这样问,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慰藉。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这种情况的话,柳洪波几人又怎能在并不长的之间内就出了房间呢?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想亲自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柳洪波点头的动作彻底击碎他心里存留的那一丝幻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心里如被刺般难受。
棠笙儿就算是昏迷了,也能让自己感受到她恨自己的程度。
看着陆玺枭的这副样子,柳洪波心里或多或少挺不是滋味,毕竟之前自己还这么坚决地选择得罪他。
“陆先生,其实...”他还想说出一些安慰陆玺枭的话,就被陆玺枭抬手打断。
“不用说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他下了逐客令。
柳洪波只能识趣地溜回了办公室。
空气中传出一阵死寂,夜很深,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陆玺枭坚挺着身躯,伫立在棠笙儿的病房门口,久久不曾离去。
他紧绷着脸部的线条,茶褐色的眸子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隐忍着,在控制不住悔意肆意增长之时,捏紧了拳头就往墙上砸去。
坚如磐石的拳头在与墙壁的接触时响起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他的手背骨节处,泛出了丝丝血花,血液顺着每个手指,断断续续地低落在了地板上。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右手捶完换左手,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来来反反几十次,直至整双手臂彻底麻痹抬不起,他才肯罢休。
他这么做,只是想感受一下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棠笙儿时,给她留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