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十冬至。
赵灵笙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服,在大庆殿接受了群臣的恭贺。
冬至虽然没有了大朝会的繁杂,只是听着群臣的恭贺,也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
恭贺的仪式完成之后,一般会例行的赐宴,以及赏赐群臣各种物事。
赵灵笙透过平天冠上的旒珠,看向丹墀下的群臣,开口道:“众卿都知道朕将翰林医官院,与和剂局合并为了大宋医官院,大宋医官院经历数月的筹备后,从今日开始正式列为尚书省直属机构,由左右丞相直接管辖。”
“大宋医官院的职责,一是每年为诸位臣工进行体检,所谓体检,体格检查者也,暗合《黄帝内经》中: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之言。”
“二是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让天下的百姓有病可治、有药可医。”
“其三是建立起一座大型的医馆,朕命名为临安医院,位于御街之侧,不仅仅是各位臣工,百姓们亦可前往诊治。”
“最后每隔三年,将天下名医聚集到临安,交流各自的经验,商讨疑难杂症的治疗。”
“今日趁着众卿都在,就为众卿开始第一次的体检,如有检出有重病,医官院即刻进行诊治,其职责由佐贰官暂代,病愈之后再回原职。”
赵灵笙说完这些话后稍微停顿了片刻,注视着朝臣们的举动。
除了赵灵笙的五位师傅,还有几个比较看重的大臣,此前就早被曾鸿亲自诊断过,最多就是一些老年人的小毛病,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她发现越是年老的官员,对这种体检就越是抵触,估计是怕一旦查出什么病来,他们就基本告别大宋的权力中心了。
权力这东西就像是毒品,一旦尝过权力的快感,就再也无法摆脱。
赵灵笙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要让她回去当一个循规蹈矩的公主,她宁死也绝不会同意。
朝臣们再怎么不愿意,见到皇帝都已经下令了,也只有行礼谢恩:“臣多谢陛下。”
“曾卿。”
随着赵灵笙的开口,朝臣队列中的曾鸿身穿绯袍出列,行礼道:“臣在。”
赵灵笙道:“曾卿,为众卿开始体检吧,宋冈,宣大宋医官院的医官上殿。”
曾鸿面露喜色的道:“臣等必定尽心竭力。”
宋冈一声高喝:“宣大宋医官院众医官上殿!”
随后门口的内侍重复一遍宋冈的话,殿外的内侍再重复一次,在殿外等候的医官们提着医药箱走进大庆殿。
“臣拜见陛下。”
上殿的差不多有三十位医官,他们从三、四十岁到头发花白都有,他们大多都是原来翰林医官院的医官,还有一部分是成立大宋医官院后,曾鸿从民间找来的名医。
两宋时期的医家虽然地位挺高,不过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并不多,知名的金元四大家就没一个在南宋。
所以才有了“儒之门户分于宋,医之门户分于金元”这句话,从金国到元朝这两三百年时间里,出现了寒凉派,易水学派、攻下派、滋阴派等多个中医门户。
赵灵笙和颜悦色的道:“诸位医官,辛苦你们为众卿体检了。”
医馆们连称不敢,这才在赵灵笙的催促下,按照早就订好的方案,为朝臣们开始诊治。
这次来参加冬至朝会的官员,差不多有五百多人,三十个医官一人也就看十几人而已。
中医的诊断一向都很快,此次的医官都是医术不错的,最多几分钟就可以确定出有没有病。
如果只是什么小病,医官们当即就写出方子,官员们只需要照方抓药即可。
如果有拿不准的,曾鸿和几个医术最高的医官就会当场会诊,为罹患重病的官员们拟定治疗方案。
“你说什么,我这是得了胸痹(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
一个头发花白的官员一脸的不可置信。
医官点头道:“你平日就有胸闷,呼吸欠畅之感,还有你的脉象为阳微阴弦,这些都是胸痹之相。幸好如今及时被诊断出来,否则拖上几年的话,胸痹的症状就会心痛彻背、背痛彻心,那时候就会不好治了。”
官员急忙问道:“医官,那我需要吃什么汤药?多久能够治得好?”
医官道:“周郎中请放心,你的胸痹只是轻症,我给你开一副瓜蒌薤(xiè)白半夏汤加减,你只要按时吃药即可。最多两个月即可好转,这期间周郎中可照常去户部上值。”
听到自己可以继续上班,这个周郎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医官千恩万谢起来。
这个时候,大庆殿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个绝望的声音:“怎么可能?前不久我才请了医家诊治过的,他说我只是有些虚劳,怎么可能是肺痨(肺结核)?”
曾鸿的声音传来:“王侍郎,虚劳与肺痨非常相似,被误诊了也是可能的。本官即三位医官联合诊断,一致认定你就是得了肺痨,这一点绝无错误!”
“幸好你的肺痨才刚刚开始发作,还不能怎么传染他人,否则满朝文武都十分危险了。”
听到有人罹患肺痨,周围的人不由得离他远了些,连忙请医官帮忙诊治自己有无被传染。
肺痨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绝症,而且还有一定的传染性,简直让人闻风丧胆。
赵灵笙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自己给这些大臣搞体检,没想到检查出一个肺痨出来。
这个病在1952年之后才出现了可以治疗的药物,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治愈。
赵灵笙连忙问道:“曾卿,这个肺痨据说可以传染他人,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曾鸿回答道:“回陛下,肺痨确实可以传染他人,不过王侍郎的病症才开始发作,因此没什么传染力,官家尽请放心。”
赵灵笙这才松了口气,吩咐道:“曾卿,你叫两位医官,带王侍郎出城去他家的田庄休养,安排他独处一室不得与旁人接触,再顺道为其家人诊治一番。”
王侍郎听到赵灵笙的安排,屁话都不敢说一句,否则这么多大臣一人喷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他也只能行礼致谢。
看到有人诊治出了肺痨,本来有心抗拒的人也都变得配合起来了,生怕自己被诊治出什么大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