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当他们找到当地城镇时,往往已经人去楼空,早就躲入了雨林深处。就连随军的安南士兵,也对这种战术感到棘手。
最后丁振锋无奈想要率军退出雨林,部队已经伤亡了上千人。尤其是是那些伤兵,即使伤口做了消毒包扎,但在这种闷热多雨的气候,也时刻面临感染的风险。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危险,让丁振锋开始焦躁不安的是,他们在雨林中迷路了。他们来时的那些雨林中的道路,突然消失了!不是迷失方向,是来时的道路不见了!
丁振锋立即就地驻扎,然后派出侦察兵四处探路,但他们往往离开后就消失了。他知道对方肯定隐藏的丛林深处,像毒蛇一样在盯着他,等着他犯错。
现在想来,从登陆开始,他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如今在这雨林中,周围只有那几个空无一人的城镇,道路全部消失,而且他现在已经被对方遮蔽了战场,对周围一无所知。
丁振锋敢肯定,都城内的守军绝对已经出城,而且肯定离他不远。而且必然有更多的军队,在四周将他包围,等着发动致命一击。或许等到晚上夜袭,或许是等他粮草断绝,军队士气崩溃。
丁振锋立即做最坏的打算,假设四周丛林都是伏兵,甚至都城的火炮都被运来并已经瞄准他们。
第四师一万多人立即开始在雨林中修建阵地,他们先是用炸药炸断周围的大树,将迫击炮的射击清除障碍。随后清理四周的灌木,保证火枪手和弓弩兵的射界。最后用挖出壕沟,修筑矮墙,再拉上铁丝网。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敌人按捺不住,主动攻过来。
第一天,敌人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派出的侦察兵仍然没有回来,丁振锋还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天暴雨如注,壕沟内瞬间充满积水,丁振锋命令全军警戒,仍然没有见到敌人。
第三天暴雨停歇,丁振锋开始挖排水渠,却发现积水排不出去,这才注意到这一块地方居然是周围地势最低洼处,丁振锋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第四天士兵随身军粮即将消耗殆尽,再次下雨,水位不断上升,已经到了脚踝处。丁振锋知道这一战,他已经全面落入下风,被对方逼入最坏的情况,他必须在断粮且迷路的情况下,在未知敌人的包围下突围。
全军只有一半人有在吕宋作战经验,其中半数新兵已经人心惶惶。
丁振锋用最笨的方法,根据指南针选准登陆点的方向,开始直接在雨林中强行开路。他只是迷路,从来没有迷失方向。
但在完全陌生原始热带雨林中强行开路行军,危险并不比被围攻小,但他如今没有选择。
此时第四师上下都憋着一口气,尤其是那些吕宋老兵,他们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他们现在宁愿被十倍的敌人包围,也不想再在雨林中跟敌人捉迷藏。
但丁振锋突然发现,随着他们不断向海湾挺近,雨林中的积水也在不断增长,现在已经到了膝盖处。丁振锋这时不能再根据指南针方向走,他现在必须要找到高地。
丁振锋四处张望,找到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看起来足有三十米。然后从军中找了一个最善爬树的兄弟,让他爬到树梢,看看那里地势高,或者说哪里的树冠高。
雨季的树皮非常滑,他只能边用刀砍落脚处,边逐渐向上攀爬。
片刻后丁振锋立即命令部队右转,在那里地势逐渐升高,远处有一座高山。丁振锋知道那是对方都城后方的火山,这个方向等于是插到了对方都城的后方。
事到如今,丁振锋开始检讨自己的指挥。
面对拥有重火力的坚城,他缺少重武器选择深入腹地扫荡并没有问题。迷路后不冒然进入原始热带雨林,也是正确的决定。然后就地防守等待对方围攻,以尽量减少伤亡,同样的合理的选择。
甚至现在因为积水,开始向地势高处行军,仍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决策。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不断陷入被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现在这个行军方向,是不是下一个陷阱?
就在丁振锋在复盘这段时间的军情时,他突然听到前面的喧闹声,前面的部队瞬间混乱起来了。
“洪水,有洪水来了,快上树,快爬树!”
前方有人凄厉的高喊,然后丁振锋就看到士兵们慌忙就近找到大树,手忙脚乱向上爬。但树皮上都长满苔藓,非常湿滑,很多人慌乱之下哪里还想得到先用刀砍,或者把刀插入树中?
丁振锋也被警卫推上了一个大树的树洞,然后就见到远程有两米高的洪水在丛林中蔓延而来,水流速度在树木和灌木的阻拦下,速度并没有想象的快,但两米的洪峰,足以将所有树下的士兵和装备冲走。
丁振锋愤怒的用力捶打树木,这种憋屈和无力,让他恨不得屠光棉兰老岛。
在士兵们惊呼声中,洪峰用了十分钟才过去。等到众人下到地上,才发现不但地上的炮弹全部泡水,很多人手上的武器也都丢了。就算没有丢,火枪兵的火药也基本都湿透了。
现在只有近半的弓弩兵还有武器在身,短短十分钟,丁振锋的作战能力下降了至少五成。
就在这时,丁振锋听到四周有声音出来。
“敌袭!就地防御!弓弩兵向前,火枪兵立即上刺刀!”
“嗖嗖嗖!”
四周森林深处有密集的弓箭射出,虽然看不清人影,但弓弩兵立即前出,依靠树木掩护开始还击,外围开始有惨叫声传出。这时火枪兵已经上好刺刀,在弓弩兵身后准备白刃战。
突然轰轰的炮声响起,随后就看到洪水来袭方向偏左,有炮弹袭来。几十颗实心铁弹撞进人群,立即造成大量伤亡。
“掩护,寻找树木掩护!”
这时敌人终于从丛林中冲出来,除了丁振锋来时的方向,三面都有敌军。初步判断至少超过三万人,整个雨林已经被人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