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狼狈的两个人站在洁白干净的医院里,格格不入。
走廊尽头房间的手术室亮着紧急的红灯,七音摊在外面的椅子上,望着白茫茫的墙壁和天花板,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以前还挺喜欢白色的,多纯洁多美好,怎么现在看这白的好像那么刺眼呢?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手术室里那心电仪“嘀……嘀……”的刺耳声音,微弱,但很倔强。
和里面躺着的人一样。
艾米莉亚不会有事的,不会。
那么开朗善良的一个女孩儿,上帝不会忍心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利的。
拉斐尔在艾米莉亚进了手术室后去打了个电话,挺短的,很快就回来了。
紧张刺激过后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身上还带着晚上吃过的烧烤味儿,和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格格不入,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味道。
累,想睡觉。
但是闭上眼睛又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晚上经历过的画面,艾米莉亚捂着心脏的样子、刺骨的风在脸上刮的痛感、车子腾空时那一瞬间的空白和失重,以及不知道多少分钟的奔驰后在山脚下看到闪着灯还被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树干卡在路上的救护车。
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艾米莉亚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整个五官揪成一团,脸色发青发白,脆弱的像个瓷娃娃。
上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还是上辈子她妈晚上气得怒火攻心,打开窗户一只脚踩在窗沿上的时候,被她拦住了。
算了算了,往事不要再提,反正经过那一次她妈也不闹着跳楼了,她很惜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音全程闭着眼睛,感觉是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睡着,意识在那根分界线反复试探,活蹦乱跳。
直到她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皮懒洋洋地抬了抬,没抬起来。
然后她又听见拉斐尔的声音,自责又缺乏底气。
拉斐尔:" 先生"
文森:" 嗯"
低沉疲惫的声音钻进七音的耳朵,没有听过,非常陌生。
不过能让拉斐尔用毕恭毕敬的语气喊一声“先生”、并会在这样的时间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多。
七音在脑子里很快用排除法得到了一个答案——那位据说特别繁忙的,就连女儿的生日当天也能忙到国外去的,艾米莉亚的父亲。
文森:" 艾米莉亚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
拉斐尔:"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情况未知……"
光是听听语气也能听出拉斐尔有多小心翼翼,之后,七音听到一声沉重冗长的叹息。
文森:" 拉斐尔,我信任你,我把女儿交给了你,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上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明明说过艾米莉亚最近的情况很稳定,甚至有好转的迹象——"
拉斐尔:" ……十分抱歉"
拉斐尔没有辩解,或者说他根本无法辩解。
七音动了动眼睛,把像是被胶水糊过的眼皮睁开,转头,看到一个高高大大颇有威严的男人站在拉斐尔面前,身上的黑色西装略有凌乱,仿佛刚从一个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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