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刚说完,霍汐已经回到位子上,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放下筷子,轻轻嚼动。
刘爽看她神色不悦,故不理会,道:“皇上虽然出身民间,但早早就被武帝认做皇族,就算是混迹民间,也有皇家保护,不可同日而语。”
霍汐吞了一口肉道:“老人家,你应该也吃不了许多,咱们走吧。”刘爽尚未回应,张梓直接抢过话头,怒喝道:“你吃了老人家的东西,老人家一口都没吃,就赶他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霍汐知峨眉派就在左近,强忍内心怒火,道:“老人家,在下先上楼休息了。你既然看出我的伤势,必有医治之法,请老人家亲自来勘验。这酒菜的账在下结了。”说着,气呼呼地起身离开。
张梓不理会霍汐道:“老人家,看来你医术不低啊。”刘爽道:“马马虎虎,也治死过人。”张梓道:“老人家倒是实诚。不过我觉得你的医术未必比的了刘爽。”刘爽心中好笑道:“就你们刚刚说的‘身通经’的那个事情?”张梓道:“没错!就是他!他手握《身通经》练成了绝世武功,还练成了绝世医术,那水君叶山庄女儿的怪病,就是他治好的。”吴长手忽然道:“还有召唤各种虫子的本事。”说着不禁浑身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郑牙子和鲁飞也面容大变。
刘爽道:“这医生和你们江湖中人一样,也讲究师承,他师从何人?”张梓道:“当年给王太后看病的义妁。”刘爽哈哈大笑道:“义妁若是活着,估计有一百岁了。天下哪有如此长寿之人,你们肯定是上当了,义妁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鲁飞道:“非也。彭祖活了八百载。义妁是太后的贴身女医,医术高明,必能久活。”刘爽道:“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义妁身为女医……”忽然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果然应该是《身通经》不是《神通经》,这是一本医书,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川西四怪”面面相觑,顿时觉得刘爽说的十分有理,毕竟皇宫中的女医,这辈子都不会用武功,为什么会著一本武学秘籍呢?
刘爽趁机道:“四位江湖上的豪侠,如果你们抢到了这本秘籍,如果是武功秘籍,老夫自然不敢查阅,也没兴趣。不过万一是医学典籍,可否让老夫查阅一番,如能流传后世,也算是老夫的一点贡献了。”
郑牙子道:“若是医书,我等也没兴趣,直接给到你老人家就是了。”鲁飞看郑牙子已经表态,道:“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如果我们得到了,如何找到你老人家?”刘爽想了想,道:“老夫施错,是成都当地人士。如果四位有心,可就在这七雄馆,老夫不时会来此处。”张梓道:“老人家放心,如果真的只是一本医书,我们留着也没用,一定会给到你。”
刘爽道:“刚刚听四位说,江湖中人一定要知恩图报,老夫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想来要夺取这《身通经》危险万分,老夫就答应诸位,只要老夫有这个能力无论诸位受了多重的伤,老夫都竭尽全力治好。”
四人面露喜色,毕竟行走江湖,各种伤病难免,有了一个医生的朋友,相当于自己多了半条命,共同举杯道:“多谢老人家。”
刘爽与他们一同饮了,他们又热情的给他满上。
刘爽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看四人都有醉意,这才告辞上楼来寻霍汐。
霍汐一直坐在桌前,右手抚在桌面上,指尖处已经抓出不少木屑,看得出来她已经是心急如焚。
霍汐道:“你明知道余飞鹤还会返回,却故意让燕湘妃和严碧琼来送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刘爽道:“是你说的要颠覆天王阁。这天王十分神秘,我自问未必是他的对手,自然是想方设法斩断他的羽翼。他们被峨眉派带走,相当于削弱了天王阁,还把矛头指向了峨眉派,于我们的计划又进了一步,你不应该高兴吗?或者说你本来就是假借这个名义,实际上还是要让我和天王合作,和太子争夺皇帝之位?”
霍汐容颜稍霁,长舒一口气道:“你是如何想的?”刘爽道:“对我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在,这两个问题并不矛盾。”霍汐道:“这是何意?”刘爽道:“我现在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只要皇上一句话就可以废除的名头,我拿什么和天王合作?我只有把天王弄疼了,他才有可能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至于你说的颠覆天王阁,如果谈崩了,我们就继续灭了他,我也可以去皇上面前邀功。如果谈成了,我将来做了皇帝,要灭掉天王阁,不过是举手之劳。”
霍汐道:“天王阁能死里逃生,重塑辉煌,全赖天王一人之力。我虽然厌恶他,但你也不要小瞧他。”刘爽道:“与虎谋皮本就十分凶险。”
霍汐手渐渐松下来,道:“现在燕湘妃和严碧琼落在峨眉派手中,苏问已经远走高飞,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吧。”刘爽道:“还差两点,一个大点,一个小点。”霍汐道:“哪两点?”
刘爽道:“本来我已经在点苍派立威,除了一些江湖上的浑人,江湖上几乎没人敢在觊觎我手中的《身通经》。但叶庄一战,我却成了外强中干,要来抢夺《身通经》之人会连绵不绝。”霍汐道:“一群乌合之众,不足挂齿,这个应当是小的一点。大的一点是什么?”
刘爽不言,缓缓走到衣柜旁边,打开衣柜,却见里面竟藏着一个女人。她似是被封住了穴道,不能动弹,看到刘爽,眼前一亮,却是真凝。
霍汐神色大变,伸手便来抢真凝。刘爽右手封住霍汐攻势,左手解开真凝穴道,道:“去找余掌门!”
真凝本好奇来的是什么人,听刘爽用的是自己的真声,立刻就明白了,但这些天她不是被绑缚,就是被封着穴道,一时间手脚尚不灵活,从柜中跳出,双足又痛又麻,登时软倒在地,给霍汐跪了下去。
霍汐撇下刘爽,伸手来抓真凝。刘爽劈手拦下,道:“你身有隐疾,不要动气。”霍汐道:“就算有疾,也是被你所气。”伸手又来抓真凝。
刘爽飞起一脚,踢向霍汐,霍汐只得后退。刘爽右脚回磕,正撞在真凝腰际,真凝如坠云端,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霍汐知自己上了当,更加生气,便要提气来打,忽觉右胁下方一阵剧痛,手刚刚举起,便忍不住放下按住疼痛之处,额头上的汗瞬间流下来。
刘爽回头看真凝已经逃走,道:“我说过,你不要生气。现在我根本没有时间给你救治,因为峨眉派的人马上就要来了。”霍汐本十分端庄,这时却被刘爽气的双颊通红,右手按着痛处,左手指着刘爽,大口喘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刘爽伸手抓住她的左手,拖着她从窗口跳出,几个起落,已经跳到了七雄馆之外,混迹于人流之中,大步向东门而去。
二人离开成都,向东而去。离开成都十里之后,霍汐这才渐渐平息心中的愤怒,腰部也不是那么痛了,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真凝在那个屋里?”刘爽道:“燕湘妃和严碧琼都被峨眉派抓走了,你能不看着真凝吗?你快速吃完了东西,一面是如你所说,你吃的本来就不多。另一面也说明,你急着去看真凝。免得被峨眉派的人发现了。”
霍汐道:“你就不怕我这段时间把她转移了?”刘爽道:“那也没关系,我只要确定真凝在我们附近就好了。至于是你转移了,还是我把她救下来了,并不要紧。我更担心的是你把她杀了,毕竟你现在无人可用,万一手起刀落也不是不可能。”
霍汐怒道:“那你还在外面耽搁那么久?”刘爽道:“说实话,她死不死的和我关系也不大,我只是想把《身通经》是医书这件事让‘川西四怪’传出去而已。”霍汐猛地醒悟:“这样你就可以免除这些江湖中人的追杀了!”
刘爽道:“这倒未必,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眼见为实。只是让他们坚信《身通经》已经成书,而且确实在我手上。”霍汐道:“这有什么用?”
刘爽淡淡一笑,道:“你连这个都想不到?这可比不让他们追杀要好的多。”霍汐道:“好的多?什么好的多?”刘爽道:“这一路之上,我要两个身份不停地切换,一会儿让江湖中人找到,一会儿让江湖中人找不到。”霍汐道:“最后一步一步把他们引到襄阳。”刘爽点点头道:“没错!尤其是你之前说的,这些江湖中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越是乌合越是众,这一路下来,你可以想一下,最后到襄阳的会有多少人?一千?三千?甚至更多?”
霍汐凝神看着刘爽道:“你……你太可怕了……你看到苏问她们时已经想到了这个计划?”刘爽摇摇头道:“计划是一点一点完善的,我只是想到了叶庄一战把苏问救走,甚至到时候当如何脱身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只要《身通经》在手,他们就一定不会杀我,我可以慢慢想办法脱身。但余掌门一到,尤其是他武功一展开,我就想到了后面的计划,毕竟一个能让你如此害怕的人天底下并不多。余掌门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人。”
这时,正好两人骑马经过,霍汐双掌攻向二人。刘爽吃了一惊,双手拇指点出,攻向霍汐掌力。那二人看到有人来攻,如何能反应的过来,登时晕了过去,从马上摔下来。刘爽飞身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托住。
霍汐已经飞身而起,跃上其中一匹马,娇呵一声,绝尘而去。刘爽本欲骑马来追,想这二人白白遭遇这无妄之灾,心有不忍,便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给一人怀中塞了不少银子,缓步向前走去。
刘爽正信步而走,忽听得背后有人纵马狂奔,只好侧身让开。不想来人直奔他面前,跳将下来,却是真凝。
刘爽奇道:“你为何不去找余掌门?”真凝道:“在余掌门眼中,我是个谋杀亲夫的坏女人。见到他就是我的死期。”刘爽道:“点苍派都没有对你如何?余掌门身为别派掌门,怎么可能胡乱插手?”真凝道:“因为他是正派的领袖。”
刘爽虽然聪慧过人,对与人性之把握也是极准。但毕竟从未处于高位,对于高位之人如何想也不是很清楚。更何况余飞鹤对他有救命之恩,心下自是充满了好感,这些事情都没有想到。经过真凝提醒,也明白了过来,道:“那个女人要不很快就会回来,要不在前方等着我。你打算去哪里?”
真凝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缺一个人照顾。我都追到这儿了,自然是来照顾你的。”刘爽正色道:“此去襄阳艰难万分,你又何必跟着趟这趟浑水?”真凝道:“浦里放我下山,也有这条——去给白云报仇。我虽然不愿意给白云报仇,但是要灭了天王阁给我寨中兄弟姐妹报仇,我是绝无二话。”
刘爽道:“如今你在霍汐面前没有利用价值,她随时会杀了你!”真凝道:“那只能说我技不如人,死了也就算了。不过我在设计杀死她时,恳请你不要为她的美色所迷惑。”
刘爽笑笑,从跋扈的义妁、固执的青缦、诡变的王逸开始,他就不喜欢言语劝人,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反对。不过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很多情况下,真的有可能不会出手救你。”
真凝道:“这样最好!”然后把马拉到附近倒:“请刘公子上马!”刘爽道:“就一匹马,咱们一块儿走吧。”真凝道:“你可是个老人家,别人看到我有马不让你骑,会怪我这个儿媳妇不孝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