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人的讨论声还在激进高昂,萧清清用手不停地比划着射箭的姿势,坐都坐不住:“裴指挥使你说,是这样吗?”
萧清清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为了向裴景讨教。
萧明绝有些看不过去,对着杜松青昂了昂下巴:“你就不管管?”
“清清喜欢就行。”
萧明绝叹了一口气,唉,又是一个被裴景实力征服的无知少女。
“杜大人倒是会疼人。”
萧明珠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头搁在裴景的肩膀上蹭来蹭去,裴景还一脸宠溺地揉着她的发丝,时不时递个果子什么的。
看的萧明绝是想一手把萧明珠提起,让她坐好。
怎么一遇上裴景就跟个没骨头似的,亲哥还在这呢,半分都不知收敛。
“是啊,从前清清可是说杜大人为人正直的呢。”
顾诗诗想起赏菊会时,萧清清一直埋怨的小嘴巴,就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萧明绝听到顾诗诗说为人正直四个字,一下就联想到是什么意思了,不就是说杜松青嘴巴笨嘛!
还是他的诗诗体贴,还用为人正直来修饰一下。
萧明绝忍不住直接笑出声,全场就只剩下萧清清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
杜松青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两声,脸上泛起红晕:“咳咳…让几位见笑了。”
从来没有同女子相处的杜松青,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只不过听见萧清清的好友夸他,他不自觉地就将腰杆挺得更直了。
“大青见笑什么?”
萧清清看着杜松青熟透了的脸颊,疑惑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杜大人箭术不错,清清为何不让杜大人手把手教你?”
萧明珠是看热闹不嫌麻烦,让裴景教她是无所谓的,只不过裴景肯定是不愿意,那还不如让杜松青来教。
更何况像今日这种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可不多,也不怕有闲言碎语传出去。
“啊!对!大青你教我!”萧清清顿时拍了拍脑袋,她怎么没想到呢,杜松青的箭术也不差,日后勤加练习,说不定能追上裴景的呢。
萧清清也不等杜松青回答,拉着他的手就往射箭方向走,颇有一副强抢民女的风范,愣是把萧明珠看的笑了起来。
笑容不断扩大,直到最后萧明珠径直地笑倒在了裴景的怀中,裴景一脸无奈地给她抚摸背部顺气,眼底闪过丝丝宠溺:“别笑岔气了,待会儿难受我可不管你。”
这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有点怪。
裴景这是吃醋了?!
因为她提及了杜松青?!
“阿景这是醋了吧!”
萧明绝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裴景这厮连他妹妹看多一眼旁的男子,说多一句旁的男子都会吃醋。
这还是大名鼎鼎的裴指挥使吗?!
“是又如何,永安只能是我的。”
裴景不以为然,并不觉得吃醋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就是这么小气,他就想萧明珠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话语出口时,裴景的心底略过一阵戾气,那被他藏的极深的占有欲倏地就想从心底窜出来。
让他的手,下意识地绷住了。
裴景的身体反应,萧明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裴景仿佛像从前那般,又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萧明珠伸出光滑细腻的手心,一点一点地摩挲着裴景有些冰冷的大手,娇嗔的语气小小声地响在裴景耳边:“阿景。”
裴景瞬间思绪回笼,低头那一刻就撞进了萧明珠满载情意的双眸中。
裴景提起嘴角:“没事,让永安担心了。”
“不担心,是痛心。”
萧明珠将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地传给裴景,忍不住又在裴景怀中蹭了蹭,惹得裴景失笑。
他栽了,再也逃不掉了。
“我与永安,应该这两日便会启程下江南了。”
裴景托着萧明珠的腰,把她往上提了一下。
怕她长时间弯着对腰不好,用一只手将她抱稳,眼神幽幽地看着萧明绝,眼底稍纵即逝过一道凛然的杀气。
这道杀气不是对萧明绝的,萧明绝很清楚。
可顾诗诗没见过裴景这种样子,被杀气震慑到,手心倏地就开始冒冷汗。
一旁还有萧清清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
可身处裴景这一桌的气氛,却在眨眼间,变的冰冷刺骨,犹如北风呼啸而过,带着不知名的哀嚎。
萧明绝的心情一下就落了下来:“诗诗,你先去杜松青他们那边吧。”
这种事情,他不想在顾诗诗面前说,也不想让她们觉得萧明珠可怜,所以他将顾诗诗支开。
顾诗诗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萧明绝才会不让她听,而且她明显觉得三人的脸色都差了许多。
裴景更是直接沉了脸色,似乎有一股浓浓的暴戾缠绕在他身侧,她识趣地点了点头,平和道:“好,我先过去。”
“嗯,一会儿我来接你。”
萧明绝特意缓和了语气,在顾诗诗起身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顾诗诗的手背以示安抚,告诉她不关她的事,无需担心。
等到顾诗诗离远了,萧明绝揉了揉眉心,语气显得疲惫:“也是时候做了一个了结了。”
这件事一直萦在萧明珠和裴景的心头。
他不是不知道,萧明珠不提,可身为她的哥哥,他们之间有着亲密的血脉关系,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现在的萧明珠。
不过是为了他们,才每日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萧明珠每次看见小孩子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失落,他也不止一次看到过,萧明珠在明珠宫的院子中,一个人枯坐到天明。
萧明珠甚至怕大家担心她,还特意让宫女伺候完她就寝之后,就告知宫女无需守夜,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院中吹冷风。
他那次只是夜深了忽然想起父皇让他带点小玩意给萧明珠,所以他忘了看天色便急匆匆赶去明珠宫。
他只记得那夜他的感觉都是风寒,孤影,萧瑟不已。
他的心也在那一刻,心疼不已。
他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萧明珠,他不知道如果转过来的萧明珠是满脸泪痕的话,他要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现在听见裴景说这两日他们就要走了,他的心,又开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那天夜里一样,他在书房陪着萧明珠熬到天亮。
“诗诗和清清那里,就有劳哥哥替永安说一声了,就说我自从看过江南那边的山水画之后,便日思夜想,阿景拗不过我,便带我去了。”
萧明珠停了停,眼光一直看着射箭那边的人影,声音再次低落了些:“其余的事,就不要说了罢,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解决了事情之后再说,和现在还没解决事情说,完全就是两种心情。
萧明珠过不了自己那关,她也不想将自己脆弱拿上台面,去要那些可怜关心的话语。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有什么委屈她都会打碎了往肚子里塞,能让她完全卸下心防的,只有寥寥几人。
上一次在舒雅面前的坦白,让她至今都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识人不清。
作为大周唯一的长公主,她不应该的。
类似的事情,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好,哥哥答应你,路上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书信不能少,最好一日一封。”
萧明绝要求她每日都要写信寄回来,无论是沿途风景,还是家常话都不拘,反正就是要有信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