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来谈谈你吧,”许凛嘉看着女孩儿乖巧的笑脸和那双圆圆的杏眼,支起下巴,眯起了一双狐狸眼,“爱交朋友、热情好客的徐觅同学,你来拜访我这个新邻居所为何事啊?”
因为家庭环境,许凛嘉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人的观察能力一向很强。
从打开门第一面见到徐觅,他就已经有了疑惑。
徐觅看见他的眼神很诧异,显然是不认识他或者没有料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少年,再联系刚才徐觅问他父母是否在家,可以判断出徐觅根本就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对他并不了解。
而刚才他邀请徐觅进来的时候,徐觅的表现也很拘谨,乖巧礼貌,并不像是那种自来熟、特别热情的女生,她嘴上说着“交个朋友”,实际上却对他的接近很抗拒。这场拜访必然另有目的。
这个地方住着的人基本都在榕城有些地位,但综合来看,徐觅并不是地方上那群讨好他爸的势力中的一个,他不介意会会她。
果然,徐觅听到他的问话,神情一顿。
兔子尾巴露出来了。许凛嘉暗暗勾唇,等着徐觅将拜访理由从实招来。
“真的没什么事,”徐觅叹了口气,直视许凛嘉的眼睛,语气很真诚,“其实是这样,我认识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位老爷爷,所以有些好奇这里的新租客是怎样一个人。我知道这次拜访很突然,真的很对不起。”
说着,她站起了身,指了指窗外,“我家就住在你家斜对面,静园路2301号。欢迎你来找我玩。”
许凛嘉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蓦然露出了一个明晃晃的笑。
徐觅这才发现,许凛嘉右眼眼皮上有一颗很小的痣,笑起来的时候就藏进了双眼皮里,有些勾人。
“原来是这样啊,”他也站了起来,指了指客厅墙壁上挂着的照片,“之前住在这的是我爷爷,你认识他吗?这个老头是不是很倔很烦人?”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许爷爷是个很好的人……”徐觅下意识反驳,正撞进少年含笑的眸子里。
“讲讲吧,你和那老头,是怎么认识的?”
……
在徐觅看来,她非常礼貌地和许凛嘉告别,甚至在走到外门处还不忘对少年挥了挥手,看起来很是从容淡定。
而在许凛嘉看来,徐觅简直就像只兔子一样,佯装淡定,实际上简直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他笑着对徐觅摆了摆手,看着她走到对面,眼谭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沙发上的手机嗡嗡作响,一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喂,嘉哥?”电话那边的男声很爽朗,但伴着杂音,可见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
许凛嘉打了一声,顺势躺在沙发山,窗边的毛球似是睡醒了,耳朵竖了起来,几个小碎步加一个跳跃直接压到了他的身上,圆溜溜的眼睛朝着门口转来转去。
许凛嘉一边有一声没一声地应付着电话那边的孟昭,一边毫不客气地撸了把泰山压顶的毛球,唇角带了几分笑意,哼道:“这回不睡了?嗯?人都走了看什么呢?”
毛球很是傲娇地看了他一眼,迈着小碎步就要离开,却被许凛嘉抱住好一番蹂躏。
电话那边的孟昭见许凛嘉没了动静,清了清嗓子,语调中带了几分打趣,“我说嘉哥,你的新家收拾完了?这样吧,为了庆祝你乔迁之喜,要不要我们自驾过来给你办个party啊!刚好乔薇也还没开学……”
“少来,让我躲个清净。”许凛嘉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谢乔薇那丫头脑袋拎不清,你也跟着瞎胡闹?”
“我可不敢,嘉哥,再说人家乔薇也就是喜欢你嘛,干嘛这么说人家。”
“她一个初中小屁孩懂个屁的喜欢。”许凛嘉眯着眼睛,语气十分冷酷,“告诉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哥哥我拒绝早恋。”
“啧,好像你比人家大多少似的。”
“所以我也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许凛嘉站了起来,伸了伸腰,打了个困倦的哈欠,随便应付几句挂了电话。本来想上楼补个眠,又忽然想起被子和被罩还没组装,一时有些烦躁。
等他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收拾到厨房,洗杯子时,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只能擦了把手上的水,烦躁地把电话接起,“孟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臭小子,你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
许凛嘉顿了一下,看了眼备注,是他爸。
许昀今年四十出头,平日里儒雅随和,风度翩翩,在官场上也很得人器重,但却屡屡在自己儿子身上破功。
许凛嘉是他的独子,性格却更肖似他的母亲廖筝,独立、执拗,有主意,这种个性在许家的放养教育下越发显得锋芒毕露。有时候就连许昀也看不懂他这个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对于处于权力旋涡的许家而言,有这样性格的继承人或许才更为合适。
廖筝对于儿子采取一种放养的态度,非常乐观地认为养孩子就要顺其自然,许凛嘉也确实如她所愿。
但和淡定的母子俩相比,他这个老父亲就不同了,在英俊成熟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敏感的心,时常对儿子的未来忧心忡忡,甚至出手干预。
而这恰恰又是独立性强的许凛嘉所抗拒的,因此父子俩常有小的争吵。
“凛嘉,在这边还适应吗?八月份信南高中就开学了,你记住返校日期啊……”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干涉你学习,但是这边的教育环境和省城差太多了,精英班和普通班的教育毕竟不一样,我担心……”
许凛嘉扬眉,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电话放远了点,“……嗯。”
“臭小子,又敷衍我!”许昀从许凛嘉那两个没什么情绪的“嗯”中听出了那股不耐烦的情绪,声音加大了几分,“你以为我愿意帮你走后门吗?信南高中可没有全省招生的通道,所有学生都在市里招,你放着好好的省重点不去非要来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爸,”许凛嘉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为什么来这你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