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肖文燱跑上前。
肖文漓奇怪地看了看两条绵软的手臂,又察觉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眸中现出一瞬间的迷茫和惊异,也只是一瞬,又变得狠厉起来,她拖着两条废手臂,朝无玉走去。
咆哮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噗,噗……
血洞又接二连三在肖文漓腿上炸开,只见她猛地跪倒在地。
肖文燱忙扶住她:“姐,你胡乱用了金针决脉?”
肖文漓瞪着一双美眸,歇斯底里,只是说出的话气若游丝:“怎么会……明明……行得通的……”
肖文燱逼出她体内三枚金针,哽了哽道:“姐,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爹留下金针决脉录我已大有进展。”
肖文漓微抬了抬眼,眸中蕴着一丝不甘,更多的却是迷茫。
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这般下场,她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报复了慕容镜,折磨了慕容镜……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肖文燱又抬头看向无玉:“顾师父,姐姐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饶她一命吧。”
无玉看了眼形如破布偶的肖文漓,径自奔向沈云笈。
高塔上,魏忠贤望了眼肖文漓:“沈家的不是公子么?”又指着夜笙几人,“那些个墨衣者又是怎么回事?”
身后田尔耕道:“听说沈家夫人过了,至于其它……属下实在不知……“
魏忠贤拂袖怒道:“今日要是让东林几个小贼跑了一个,你们就都别活了。”
虽说东厂和锦衣卫将白云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可没个能制衡的,怕是逃出个一两个也是有可能的。
田尔耕忙道:“请了严门主,原本以为用不上的……”
魏忠贤回头一瞪,田尔耕连忙去请了雷火门严齐。
道场中,各人如杀出地狱的鬼魅,踏着尸体,手持浸血刃,身裹染血衣。
观外是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
叶成文长剑杵着地面,右脚虚浮点地,小腿看样伤得不轻,却轻笑问一旁的夜笙:“你们这是反了?”
夜笙望向他,微启唇,又像似酝酿了半天,轻轻喊了一声:“叶哥哥,我是小萤。”
叶成文一震:“……小萤?”
叶成文盯着她,试图搜寻记忆里她的模样,可是那时候四五岁的小人儿,长大后完全变了样儿,他根本认不出她来,就像无玉,也毫无一分记忆里的模样。
高世宁四下看去,未见星月的影子,心中虽焦急,却暗自压了下去,沉声道:“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无玉扶着沈云笈,看了眼观门外,那边前头正站着林化玉,无玉沉沉看他一眼,似乎明白了那时他的欲言又止。
林化玉缓缓抽出腰间燕翎刀,一分为二,双刀一转,杀的却是身后东厂番役。
无玉未料他会如此。
高世宁反应最快,喊了一声:“正门突破。”
众人闻言,一同向林化玉的方向冲去。
只是未等他们上前,身后“轰隆”两声,夹着“嗖嗖嗖”箭矢破空之声。
转头一看,两枚铅弹携着箭雨向道场中几人砸了下来,再一看道场后方屋瓦上,雷火门手端流星火弩与五雷神机,正瞄准了他们。
不容多想,无玉屈指一弹,石子破空而出,两枚铅弹在半路炸开;旋即又是一挥,十数石子射出,截下十几支箭矢,只是她手法上不如沈云笈的千雨针,自是挡不下无数箭雨。
余下人,只得奋力挥舞兵器抵挡箭矢。
玄翼望了眼屋瓦,欲闪身过去,攻其源头,无玉一把按住他:“请你将沈大哥带出去。”
以玄翼的轻功身法,带一个人逃命不是难事。
玄翼看了无玉一眼,二话没说,接过沈云笈,扫了一眼林化玉的方向,几个闪身已到了白云观大门之上,旋即甩出一把短刃,身形紧跟着跃出,足在短刃上轻轻一点,人已没入林中。
那厢,田尔耕看了一眼还有在待命的雷火门弟子,对严齐道:“雷门主,你可不能吝啬,这次要是还让东林的给跑了,厂公那可说不过去,再说,雷火门得了这功劳,厂公能少你的好处?”
严齐本就无甚心插足朝庭之事,上次是因为严修,这次也不过是打个过场,不过听了田尔耕口说的好处,还是勉为其难地挥了挥手,示意待命的弟子上阵。
雷火门见五雷神机屡被化解,半路炸开还毁了不少袭向敌方的箭矢,索性停了五雷神机,只用流星火弩,加之又上阵了三台,十弩连发,箭若飞蝗。
箭雨映入众人眼瞳里,仿佛已感受到万箭穿心,几人似乎都滞了一下,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嘭嘭嘭”之声,箭雨在半路炸开,炸成无数碎屑,几个鸟形阴影投在地面,抬头一望,十来只飞鹏盘旋在半空,各人手上一把掌中火弩。
一只飞鹏上探出一个脑袋,朝无玉喊道:“无玉,雷火门交给我。”
……严修,是严修!
无玉一喜。又见那飞鹏比之先前见的要小巧许多,飞行也更为灵活。
忽又闻一阵喊杀之声,只见观外印金莲的玄黑教旗迎风凛凛,随着涌来的教众,飞速移动。
闻香教的来了!
无玉等人对视一眼,一同往大门冲去。
人群中,鱼道师一身金纹玄衣,手上一根金色细鞭伏龙捣海。
无玉还是第一次见他用鞭,颇有些新奇,鱼道师瞥见她,得意地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无玉面上一脸嫌弃,心里却不是滋味。
鱼道师来了,就是说他做出了选择。
只是这个选择也错了,是她给的错误选择。
严修帅飞鹏小队一面灵活躲闪雷火门攻击,一面已将雷火门打得七零八落。
立在高塔里的魏忠贤,瞧见加入战局的闻香教,一掌狠狠拍在窗棂上,怒道:“好一个闻香教,这倒好得很!”又向身后的人吩咐道,“即刻起,命各州府剿拿闻香教,从今往后,一个教坛都不许再让本座看到!”
信王望着塔下,耳灌喊杀之声,心里却是一松。
闻香教一来,玉儿的命应当是保住了……只是从今往后,他怕是再也见不着她了。
他久久盯着人群中奋力拼杀的那道身影,要将她牢牢地装进心里。
鱼道师不知何时到了无玉身边,用下巴指了一下高塔上的魏忠贤和信王:“小玉儿这是被人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