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豆,寂寞爆棚!一辆马车自北方驰来,滚动的车轮嘿嘿嘿,碾碎了地上的雪花,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何雨柱打了个哈欠,他的两条长腿像灵活的蛇一样伸展开来,车箱里温暖舒服,但他觉得这旅途太长太寂寞,他绝对不喜欢寂寞,但嘛,偏偏常常跟寂寞来一段亲密接触。
人生本来就很矛盾,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别无选择。
啊!何雨柱咽了口气,他从角落里拿出一瓶酒,喝得大囗囗,结果大声咳嗽起来,咳得他的脸红扑扑,像个病怏怏的太监!火辣辣的感觉像地狱在烧焦他的肉体和灵魂。
酒瓶空了,他拿起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尖锐得好似小老鼠的牙齿,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飞快地舞动。
咦,这人像竟是个女的,他用纯熟的手法,给她画出了婀娜多姿的轮廓,线条柔顺得像面条!看着这人像,简直就像是她活起来一样!
哎呀,别看那么认真,好像他的生命和灵魂正在溜走一样,他其实已经不再年轻啦!
眼角皱纹纹丝不动,每一道都装满了他生命中的毛病和糗事,可惜只有眼睛略显年轻。
这双眼睛真奇特!犹如碧绿色的柳枝摇曳般,又好似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活力。也许正因为这双眼睛,他才能屹立至此!
终于,人像完成了!他发呆地盯着作品,时间都快中午了,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突然之间,他一推车门,飒爽地跳了下来!
马车的司机惊得立马大叫,紧急刹住车马,瞅准着毛绒绒的胡须的大汉顿时变脸风,目光锐利得像只鹰,可当看到何雨柱时,立马眼神变成软绵绵的,充满了家狗等主人的忠诚与同情。
哎呀,竟然有人看见何雨柱挖了个大坑,把那刚雕好的人像埋了进去!他就痴痴地站在雪堆前,连手指都冻僵了,脸变得像个萝卜头,满身上下都被雪花覆盖。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埋在雪堆里的那个人像就像他的知音一样,他埋下去的时候,自己的生命也跟着变得毫无意义了。
如果换成别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吓傻,但那个赶车的大汉似乎早已见惯不怪了,只是柔声劝道:“嘿,天都快黑了,前面还有好长的路,少爷快上车吧!”
何雨柱缓缓转过身,瞪大眼睛发现车辙旁竟然有一串脚印,从遥远的北方孤独地走到这里,又孤独地继续向前。
这脚印可真深啊!显然,这人走过了不知道多少路程,已经筋疲力尽,但是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一意孤行,决不停下来休息。也不怕掉到坑里,哈哈哈!
何雨柱长长叹了口气,嘴巴嘟嘟囗地说道:“哎呀,这种天气竟然还有人要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真是可怜又孤单的家伙。”
胡子大汉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暗暗叹息:“你不也是个可怜又孤单的人吗?你怎么总是只会同情别人,却忘了自己呢…”
车座下堆满了坚硬的松木,何雨柱又开始刻刻刻,他的手法像个神仙一样纯熟!因为他所雕刻的永远都是同一个人——他自己。
哈!雪终于停了,寒气更浓,寂寞也更重!幸好此时风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比马蹄声小得多,但对于何雨柱来说,这是他苦盼已久的声音!所以哪怕再细微,他也绝对不会错过。
他激动地掀起了那用貂皮做的帘子,推开了窗户。突然,一股寒风呼啸而入,打得他的大鼻子像火车头一样红彤彤!嘛,好在没刮跑他的胡子!
透过窗户,他看见了一个人,不,是一只狗!噢,不对,是一个路上晃悠着的行人!哇塞,他的心情瞬间和天气一样明朗起来,终于有人来解救他的寂寞了!
他哈哈大笑,对着窗外喊道:“喂喂!你这位朋友,有人要坐马车吗?免费服务啊!”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孤独的人影,很慢地前行,但从未停下,听到车铃声马嘶声也毫不回头!呀,他没带伞没带帽子,冰雪都化了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身上穿的只是件单薄的衣服。
可他的背脊还是挺得笔直,像铁一样坚硬!冰雪、严寒、疲倦、饥饿,啥都不能让他屈服!连他自己也不屈服!
马车赶到他身边,何雨柱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眉毛浓密,眼睛大大的,嘴唇薄薄地抿成一条线,挺直的鼻子让他的脸显得更瘦削。
这张脸简直就像花岗石一样,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不过,也是何雨柱见过最帅气的脸之一啊!虽然还有点嫩,不成熟,但已经充满着吸引人的魅力!
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推开车门,搞笑地道:“喂,兄弟,来来来,上车吧!我载你一段路,打车不用钱!”
他总是说话简单有力,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提议真的是谁都拒绝不了的!
可谁知道这少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好像根本没听到人家在说话一样。
何雨柱问道:“哎哟,你是不是聋子啊?”
少年突然握起腰间的剑柄,手都冻得白白的,但还是动作敏捷。
何雨柱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不是聋子啊,那就来喝口酒吧!一口酒对任何人都没坏处的!”
少年却突然说:“我喝不起。”
这句话真是出人意料,何雨柱的眼角都起皱纹了,但还是没笑出声来,他温柔地说道:“我请你喝酒,你不用花钱。”
少年坚决道:“如果不是我自己买的东西,我绝对不要,不是我买的酒,我绝对不喝……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何雨柱答道:“够清楚了!”
少年说道:“好,你走吧。”
何雨柱陷入了沉默,良久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吗?”
少年瞪了他一眼,答道:“好,我请你。”
何雨柱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渐渐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他笑着道:“你们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小子吗?我还以为他已经老成持重了,结果说话却那么天真,那么老实。”
那胡子大汉淡淡地说道:“他只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
何雨柱问道:“你有看见他腰带上的剑吗?”
胡子大汉眼中闪过笑意,回答道:“那也能算是剑吗?”
严格来说,那根本就不是剑,只是一根三尺多长的铁片,连剑锋剑鞘都没有,连剑柄都是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
胡子大汉接着说道:“我觉得,那只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这次何雨柱没有笑,反而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觉得,这个玩具挺危险的,还是别玩它比较好。”
小镇上的客栈本来就不大,此时被被风雪阻住的旅客挤得格外热闹,格外拥挤。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盖着草席的空镖车,草席上积满了雪,东面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边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飞扬,谁能看清金线绣上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客栈前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几杯酒后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何雨柱来到这里时,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完全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世上有很多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所以他先在饭铺里找了个角落的桌子,点了壶酒,悠闲地喝着。
他喝酒的速度并不快,但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停地喝。他一边喝酒一边咳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那胡子大汉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说道:“南面的上房已经空出来了,已经打扫干净了,少爷随时可以休息。”
何雨柱转过头,笑着说道:“哟,这位大哥真是及时雨啊,还真是饿了,我现在就去休息一下!要是被蚊子咬了记得给我报仇哦!”
何雨柱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处理好这件事一样,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胡子大汉突然说道:“金狮镖局的人也住在这客栈里,看样子他们刚从外地护送镖物回来。”
何雨柱问道:“哦!是谁护送的?”
胡子大汉答道:“就是那个叫做‘急风剑’的司马长风。”
何雨柱皱了皱眉,然后又笑着说:“这个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嘴上和身后的人聊天,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前那用棉布帘子掩着的门,仿佛在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胡子大汉说道:“那孩子走得不快,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能到这里。”
何雨柱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他并不是走得不快,只是不想浪费体力而已。你见过在雪地上行走的狼吗?如果前面没有猎物,后面又没有追兵,狼就不会走得太快,因为它觉得只把力气用在走路上太浪费了。”
胡子大汉也笑了起来,说道:“但那孩子可不是一只狼。”
何雨柱不再说话,因为这时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然后,他看到三个人从门口走进了这家饭铺,大声吆喝着,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就是‘金狮镖局’的大镖头。咳咳,他们说话声音都特别大,应该就没法悄悄做坏事了吧!
柱子认出了那个紫红脸的胖子,就是传说中的‘急风剑’!但他却不想被对方认出来,于是赶紧低下头假装雕刻人像。你看,这不是一件雕刻不容易?!
幸好司马长风来了之后,根本没正眼瞧过他们。他们点了一桌子酒菜,开始狂吃狂喝起来。就像个饭桶一样!
不过吃饭可饱不了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司马长风就变得豪气冲天,大声笑着说:“老二,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太行山下遇见‘太行四虎’的事吗?”嘿嘿,他们可真敢说啊!
另一个人笑着回答:“俺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太行四虎’竟然敢来动大哥保的红货,四个人摆出一副牛B样子,还说什么:‘只要你司马长风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不光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哈哈,他们这是要强制让司马长风练爬山术吗?
第三个人也哈哈大笑道:“谁知道他们的刀还没砍下,大哥的剑就准确地刺中了他们的喉咙!我要给大哥颁发‘准时刀割’奖!”
第二个人跳出来说:“别以为我赵老二在吹牛,如果要比掌力的强大,自然是咱们的总镖头‘金狮掌’了,但要比剑法的快速,天下恐怕再也没有人能超过咱们大哥了!他可是剑法速度冠绝群雄啊!”
司马长风举杯大笑,但突然停下,因为他看到厚厚的棉布帘被风吹起来了。然后,两个人影像雪花一样被风吹了起来。
这两个人身上都披着鲜红的披风,戴着宽边雪帽,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和体型。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看到他们炫目的打扮和了得的轻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有何雨柱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外,因为刚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一个孤独的少年。那少年就站在门外,看起来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就像一只孤独的野狼,虽然渴望进入门里的温暖,但又害怕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又不敢闯进这个人们的世界。说真的,这孩子的犹豫样,比我在超市选购牛奶都要犹豫!
何雨柱轻轻叹了口气,眼光这才移向那两个人。
哇塞,只见这俩货慢慢地摘下雪帽,露出了两张枯黄瘦削、又丑陋的脸!就好像两个黄蜡人头一样,看起来简直不忍直视!
他们的耳朵小得可怜,鼻子却大得不行,几乎占了脸的三分之一!眼睛都给挤到耳朵旁边去了。不过他们的目光坏心眼又锋利,就像响尾蛇的眼睛一样。
然后,他们又开始脱下披风,露出一身漆黑的紧身衣!原来他们的身体也像毒蛇一样,瘦长、坚韧,随时随地在蠕动。而且还黏黏糊糊、湿湿的,看着既让人害怕又觉得恶心。
这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边那位脸色苍白,右边那位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们的动作慢慢地,慢慢地脱下披风,慢慢地叠起来,慢慢地走过柜台,然后,慢慢地一起走到了司马长风面前!
饭铺里静得连何雨柱刨木头的声音都能听见,可是司马长风虽然想装作没看见这两位,他实在做不到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两个人就像两只刷子在司马长风身上刷来刷去,眼睛眨也不眨,眼神湿刷子一样。司马长风勉强站起来,笑眯眯地说:“两位老板姓高名什么啊?我眼拙,不认识啊……”
那个苍白的人蛇突然冒出来:“你就是‘急风剑’司马长风?”
他的声音尖锐得像响尾蛇,而且还颤抖个不停。司马长风听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赶紧说:“不……不敢。”
那个黝黑的人蛇冷笑道:“凭你也敢自称急风剑?”
他一晃手,掌中突然多了一把漆黑细长的软剑,再一晃这剑又变成腰带似的直挺挺的。
他用着剑指着司马长风,一字一顿地说:“把你从口袋外带回来的那包东西留下,我就饶你一命。”
这时候赵老二莫名其妙地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两位大哥,你们可能搞错了吧?咱们这趟运镖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真的……”
话音刚落,那人手中的王莽剑就像绞索一样绑住了赵老二的脖子,剑柄一转,赵老二的脑袋就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