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星期里,楚容每天早上一醒来,就会匆匆出门,前往民政局外面等乔西冽的出现。
在乔西冽久久没有出现后,她会生气,然后发现其实自己和乔西冽早就离婚了,随后整个人会变得十分颓废悲伤。
云珞每天都陪着她,重复的经历那一段经历。
而楚容每一觉醒来,记忆都会停留在那一天,不停的循环过着领离婚证的那个早上。
这一情况,自然也是瞒不住的,很快关心的人都知道了。
任芊芊担心不已,“云小姐,老大这样的情况你有办法医治是吗?帮帮我们老大吧。”
韩若言也是一脸凝重,“为什么会重复过离婚那一天?那一天除了离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其实她的记忆并不是停在了离婚那一天的早上醒来,而是停止在了头一天的晚上。”云珞解释,“正因如此,她一醒来就记得要去办理离婚证。”
“我一直以为老大是一个豁达的人,没想到她隐藏得这么好,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可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有问题!”任芊芊着急的说。
“我一直也觉得,楚容这人不仅聪明而且强大,不可能有事情难得住她,结果……哎……”韩若言忍不住叹息,“乔西冽到底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将人找出来,楚容的情况就能好转?”
“要是找得到,她兴许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云珞道,“她去秀城就是找乔西冽,结果无功而返还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人精神力是很强大的,不可能一下就垮了,更何况是楚容这种意志力惊人的天才。
想必是从离婚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被重伤了吧。
可是她太高傲太过自信,坚信自己能够放得下,能够调节好,故而一直也佯装出一种不在乎不以为然的样子。
然而有些东西,经过时间沉淀总会越来越浓烈。
随着时间推移,楚容没能放得下乔西冽,更没有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
而她去秀城找乔西冽寻而未果是最后的致命一击,也是引发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累计的负面情绪超过了那个临界线,最后爆发,就导致楚容的精神出现了紊乱。
她总是说什么都能接受,可是跟那个男人五年多的婚姻里,她是享受其中的。
她深爱而不自知,又或者是自知却太过自负,以为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
却不想感情的事情根本就是最不能控制的,真要是爱了,是放不下也忘不掉的。
于是到头来,生生把自己逼疯了。
几人正在前院里商量,忽然,那边转角走出来一道身影。
正是楚容。
云珞和任芊芊几人脸色大变,均是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凝重,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
楚容明明在楼上陪乔楚凛,也没看到她走出大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云珞,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容的脸色,沉凝得相当可怕。
她在那里伫立了几秒,然后抬步走过来,径直站到云珞面前,“老师,我的精神出问题了,对吗?”
“小容你听我说……”
不想听那些解释,楚容打断,“老师你就告诉我,是与不是。”
云珞犹豫之后,郑重点头,“是。”
听闻这话,楚容的眉头狠狠地拧起。
近乎是下意识就伸手摁住了太阳穴。
或许是云珞的肯定承认,让楚容脑海里的某一根神经被触动,紧接着,大量被收藏起来的记忆冲破禁锢.
从她跟乔西冽离婚后的那些日子,到后来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调节失败,再到她去找乔信源要乔西冽的去向,后又只身前往秀城……
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包括回来京都后,每天早晨起来都跟着了魔一样匆匆赶往民政局,发现真相后痛苦,然后回到家又意外好转……
她全都想起来了……
头痛得像是要炸裂,无法支撑她站稳。
云珞和韩若言立即将她扶住,两人同时开口,
“楚容,我们去看医生。”
“小容,我带你去医院!”
楚容却是反手抓住两人的手腕,笃定又固执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在秀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她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医治。
她就是医生,她知道。
治不了的。
“小容,不要犟,你要去医院。”
“老师,你是神医,有你在,我还要那些医生做什么?我不去!”楚容说完,推开扶着自己的二人,就跌跌撞撞朝着大厅走去。
云珞只得跟上去。
回到大厅,楚容整个人缩在了沙发里。
头脑的胀痛,令她唇色泛白额头冒汗,脸色渐渐苍白如同纸张。
云珞几人就坐在她的身旁,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陪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容开口,“芊芊若言,你们都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你这样,我们怎么能安心工作?”韩若言拉住楚容的手,“容,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忘了吧,找个好点的催眠师,把那些让人心痛的人和记忆,全都忘记掉。”
转头,韩若言求助的看向云珞,“云小姐你是神医,你帮容催个眠,让她忘记那些……”
“她自己也是催眠师。”云珞道。
韩若言不知道这件事,她看向楚容,还没问,就听楚容说,“不用了。”
在秀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精神出现崩溃的现象,也不是没有想过给自己催眠。
可是,准备工作都做了,却又没有那么做。
她不想。
不想这么狼狈逃避,更不想这样去忘记。
她……舍不得忘……
楚容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病人,再次开口,“你们不要这样围着我,会让我觉得,我很弱。”
“我是病了,我心里有数,但是……让我静一静,好吗?”她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反倒是比以往的淡然平静比起来,多了一丝凛冽之感。
以往身上的疏离气质愈加彰显,仿佛浑身都写了“谁也勿近”四个字。
没办法,任芊芊几人只得离开。
她们刚走,楚容又对福伯说,“给楚家或者乔家打电话,让他们来把小凛接走。”
她这个状态,怕是会吓到孩子。
很快,乔楚凛也被送走了。
整个流云府邸,只剩福伯福婶,还有一直陪着楚容的云珞。
但是,楚容却对云珞说,“老师你也回去吧,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荣小少爷该想你了,厉四爷怕是也要对我有意见了。”
“小容,我不会不管你。”云珞自然是不会走,“我会陪着你,挺过这一关,我相信,你能跨过去。”
“可是老师,这一次,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楚容说着,曲起双腿,双手将膝盖抱住,下巴枕在膝盖上,眼中的悲伤就像是雨后的迷雾层层漫起,止也止不住。
就在云珞要开口宽慰她时,楚容却有然开口,“老师啊,我好像,真的把他弄丢了,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