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到达了约定地点。
阿拉善左。
天鹰汗提前到的,随行的还有四五十名北匈高手,以及他的掌上明珠。
“大汗,看,韭州王来了。”一个高手指着前方天地相接处的一队人马说道。
天鹰汗顺着所指的方位举目望去,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出现在他视线中,正在不紧不慢地靠近。
一炷香后,赵贞煦的队伍来到了近前。
双方人马互相打量,琢磨着若谈判破裂,该如何应对?
谁都没有先说话。
赵贞煦环视了一圈,见啥都没有,冷不丁说道:“天鹰汗,咱们就坐在马背上谈判吗?”
天鹰汗不明所以,“那不然呢?”
双方这紧张的关系,坐在马背上谈才最保险,一旦情况对自己不利,调转马头就可以跑。
赵贞煦倒是淡然,吩咐道:
”来人,摆上茶桌。”
“是,王爷。”
一张折叠的茶桌和几把折叠的凳子就从马背上拿了下来,还有烧水壶、茶具、生火炉等也顺了下来。
泡茶全套,一应俱全啊!
韭州士兵把这些东西搬到双方中间的空地上。
一拉一扯,一块长木板就伸出了四个桌脚,短木板也一样。
北匈人看呆了,桌脚凳脚还可以折起来吗?
待茶具摆好,火炉也生起来后,赵贞煦下了马。
他朝天鹰汗勾了勾手,“来吧!边喝茶边谈。”
天鹰汗一顿,茫茫草原,此时正是春季,绿油油一望无际的青草,阴爽的天气,微风拂面,在此摆上一个茶桌,喝喝茶倒是舒适的很。
“咳,韭州王倒是会享受哈!”说着,他就从马背上飞下。
要论武功,他比韭州王只强不弱,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只是年纪大了,行事谨慎了些。
赵贞煦笑了笑,坦然自若,“人生在世,谁能活多久?趁还活着,能享受的时候多享受,才对得起自己。”
他拉了一张最近的凳子坐下来,又伸手向对面的凳子,“请坐吧!”
天鹰汗这个草原人也不扭捏,顺着就坐了下来,只是眉目有些微蹙。
“韭州王,你今年才十七吧!本汗倒是觉得你压根就不像一个少年,更像一个活明白的老头。”
“是吗?”赵贞煦皱了皱眉,你可真会说话,本王实际年龄也只有三十来岁好不好?
还老头呢,你全家都是老头。
请称我大好青年。
不一会,水壶盖开始蹦跳,赵贞煦提壶准备泡茶。
“韭州王无需亲自泡茶。”天鹰汗忽然说道。
赵贞煦手上一顿,抬眸看向他,“怎么?天鹰汗你怕本王在茶里动手脚,下毒害你不成。”
“别误会,本汗不是这个意思。”天鹰汗摇了摇头,又朝北匈队伍后方招了招手。
“雪琪儿,到这儿来。”
赵贞煦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肤白貌美、活泼可爱的草原少女跳下马,笑如春风地朝这边奔赴而来。
待近了,她调皮一跳,“父汗,我来了。”
赵贞煦一愣,草原上的女人不都是皮肤粗糙,五官粗大吗?
为何?她却是肤如羊脂,水嫩水嫩的;五官虽算不上小巧,但也是玲珑有致;漂亮的五官组合在她不同于中原人的脸型上,显得别有一番异域风情,极其地好看。
见赵贞煦有些愣神,天鹰汗心中窃喜。
“韭州王,这是本汗的掌上明珠,雪琪儿公主,就由她来泡茶吧!”
这时,雪琪儿也在打量赵贞煦。
古铜色的肤色,透着犀利的冷峻;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镶着完美的性感之唇;整个棱角分明的面容无不透露着高贵与冷酷。
她恍惚了。
第一次,第一次见到如此巧夺天工的男子。
不过,她是北匈帝国最受宠的公主,也是北匈第一美人,自有她的傲骄。
雪琪儿晃了晃小脑袋,不再看赵贞煦,笑嘻嘻说道:“韭州王若是同意,那就由本公主来泡吧!”
赵贞煦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将水壶递给她。
吃了百毒丸,不怕你下毒。
她动作轻快,技术熟练,烫杯温壶、放茶洗茶、冲泡拂面,封壶分杯,都做的有模有样的。
赵贞煦就纳闷了,草原人泡茶也这么讲究吗?
茗了一口茶,“嗯,泡的还不错。”
雪琪儿心里一喜,眨了眨大眼睛,“本公主的茶艺是跟母妃学的,只是学的不精,让王爷见笑了。”
提到她母妃,赵贞煦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你母妃是?”
“哦!本公主的母妃是你们大锦国的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皇帝赵无极的堂妹,被迫远赴北匈帝国和亲,成了天鹰汗的妾室。
这事,赵贞煦倒是听说过。不由心中一叹,哎!又一个可伶的女人,政治牺牲品。
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母妃还好吧!”
“挺好的,我父汗还给母妃单独建了个中原园林呢。”雪琪儿开心地说着,随后又说道:“韭州王,其实咱们还是亲戚呢。”
天鹰汗也附和道:“是啊!论辈分,韭州王你还得称本汗一声姑父呢。”
姑父你妹。
赵贞煦撇了撇嘴,可不想认这亲戚,转移话题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谈正事吧!”
父女俩心中失落,亲情计无疾而终。
默了默,天鹰汗开口,“韭州王,草原人说话直,本汗就直说了。”
赵贞煦点了点头,毫不介意,“有事直说挺好的,本王也不喜欢绕弯子。”
天鹰汗盯着赵贞煦,面露威严,“只要你韭州军退出北匈疆土,本汗就一概不予追究,且发誓在有生之年,北匈帝国的将士不再踏进韭州半步。”
“本汗够诚意吧!”
赵贞煦也不啰嗦,强硬回道:“攻下来的疆土岂有还回去的道理,就比如那党项城,不也是你天鹰汗从以前的党项国抢过来的吗?”
“所以,本王能给的诚意是,以目前的实际控制区域为边界,从此互不侵犯。”
天鹰汗一掌拍桌,茶水都溅了不少,大怒道:
“韭州王,你真当本汗怕了吗?你要清楚北匈主力实力仍在,若全军出击,你在北匈的那点韭州军挡得住吗?”
赵贞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对愣在那里的雪琪儿呼道:
“喂,发什么愣呢?倒茶啊!”
“哦,哦。”雪琪儿从父亲的大怒中回过神来,慌慌忙忙地给赵贞煦舔茶水。
赵贞煦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而后悠悠道:“本王知道啊!你的北匈主力上次在本王手上折损了近半,不过还有15万左右,实力确实依然不可小觑。”
“只不过,以前没人敢打你北匈帝国的主意,现在可就不好说了;那北面的夫娃国,还有那西面的斯坦国,见北匈帝国打了大败仗,估计他们最近都蠢蠢欲动了吧!”
“故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你的主力根本就不敢与韭州军作战;因为以本王韭州军的强大杀伤力,就算你们打赢了,那也得死伤惨重。”
这话直击天鹰汗内心,他现在面临的局面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