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赵贞煦到达党项部战场。
他急匆匆来到山坡上,“情况如何了?”
虞允文回头,瞬间一愣。
王爷怎么来了?
又见赵贞煦面有血迹,步伐轻浮。
他担心起来,忙上前关心。
“王爷,您没事吧!”
赵贞煦摆了摆手,“本王无碍,直接说战况即可。”
“是,王爷。”
虞允文指向右前方,面露忧虑。
“王爷,那边有大约一万党项精骑,持续地在冲击我军阵地,情况不是很好,陈将军正在那亲自督战。”
赵贞煦皱眉,沿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敌方骑兵散的很开,轮番上阵。
很明显是想消耗韭州军的弹药。
这时,虞允文又指向左侧。
“王爷,左侧情况好很多,对方虽聚集了近两万骑兵,但他们战斗意志不强,再打下去应该会溃败。”
赵贞煦望了望,眉目舒开。
左侧的韭州士兵在推进,正压着敌人打。
“这边不用操心了。”
接着,赵贞煦将目光转回焦灼的右侧阵地。
又蹙起了眉,能有什么办法迅速击溃右侧敌军呢?
此时,日已落西山,天色越来越暗。
赵贞煦却眼前一亮。
“阿文,你看右侧党项骑兵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地势较低一些?”
虞允文定睛看了看,点头称是。
“的确如王爷所说,咱们这边高对方那边低。”
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爷,您是说用猛火油?”
在韭州没有发现煤矿和铁矿,却意外发现了自流井石油。
这次出征,正好带了几百桶过来。
赵贞煦颔首,“对,用猛火油。”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就行动。”
“遵命王爷。”
还得是王爷啊!
虞允文感慨着去了猛火油堆放处做安排。
半个时辰后。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猛火油计划启动。
“哗啦啦...”
几百桶石油倾泻而下,沿着草地流向党项精锐骑兵聚集处。
“咦,什么味道?”
很快就有党项骑兵闻到了刺鼻味。
“我也闻到了,肯定是从敌人那边传来的。”
“应当是,他们的怪异东西可真多,就是不知道这刺鼻的味道又是干啥子的。”
“......”
党项士兵讨论着气味,却无人注意马脚下的液体。
偶有士兵听到马脚踩水声,还以为是马在撒尿。
就在此时。
“点火,点火,悄悄地点火。”
负责放火的士兵传递着点火命令。
随着灼火纷纷亲上石油,火虫变成了火蛇,很快又变了火龙。
只在刹那的功夫,火势就蔓延到敌方阵营。
见于此,党项士兵大惊失色。
“俺个娘,这是传说中的地火吗?”
“糟糕,他们会召唤地火。”
“天呐!快跑。”
“......”
可已然来不及了,火势瞬间就追上了他们。
“糟糕,我的马着火了。”
“快用水壶里的水灭火。”
“不行啊!越倒水火势越大。”
“好诡异的火。”
“......”
只见,火光冲天,惨叫连声。
马成火马,人变火人。
“好痛,痛死老子了。”
“救救我,快救我...”
“......”
火海里,到处是面目狰狞,痛苦哀嚎。
脚掌烧焦了,胳膊烧穿了,头发烧没了。
“呲呲呲...”身上的油脂更助燃了火势。
犹如群进焚烧炉,化为灰烬。
浓浓的肉体烧焦味,甚至盖过了石油燃烧味。
赵贞煦眸光瑟瑟,唏嘘地看着这人间炼狱。
这就是战争。
没有最惨烈,只有更惨烈。
半个时辰后。
猛火油烧完了,党项的一万精骑所剩无几。
大将拓拔石幸存了下来,他心惊胆破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
“撤,快撤。”
几百个幸存者犹如在地狱走了一遭,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
“韭州人是魔鬼,是魔鬼啊!”
这时,左侧的党项骑兵本就快扛不住了,又见右侧的毁灭形势。
主将拓拔宇明白大势已去。
“快逃,有多远逃多远。”上万骑兵朝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王爷,是否追击?”
“不了,骑兵想逃,咱们是追不上的。”
赵贞煦指向正前方,“全体拔营,朝党项王城进发。”
“遵命王爷。”
就在这时。
党项王城。
斥候快马加鞭进城,着急忙慌地冲进王府。
“大王,不好了。”
拓拔云一怔,感觉不妙。
“何事如此慌张?”
“回大王,右路精骑几乎全军覆没,左路骑兵溃败而逃。”
听完战况,拓拔云脚下一软,右手扶住桌子,才没跌到在地。
心情如坠冰窟。
两路大军皆败,那党项城定然也是守不住的。
他转了转眼珠子,“来人,快护本王从后门走。”
党项王拓拔云匆忙收拾了些细软,带着妻妾,在上千侍卫的护送下,从后门夺路而逃。
“大王跑了,咱们也跑吧!”
守城的三千士兵见大王都走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守城,纷纷跟上。
“守军全撤了,这城呆不了了。”
城内百姓见守军也走了,麻利行动起来,拖家带口地也从后门出了城。
这时,韭州军到达党项城前门。
赵贞煦大喝一声,“炸城门。”
这是一座小城,不但城墙低矮,而且城门单薄,估计一炮就能给它炸塌了。
突然,城门开了。
众人有些懵,党项王这就投降了?
“王爷,属下担心敌人诈降。”
赵贞煦顿了顿,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派一百人先进城查探。”
“是,王爷。”
很快,一百韭州士兵就骑着马进了城。
不到一刻钟,就有士兵回来报告。
“王爷,城内没有士兵没有百姓,只剩上百个奴隶。”
奴隶!
赵贞煦眼眸闪动,“进城。”
踏踏踏...
进入城里,见到上百个人跪在街边。
他们披头散发,满脸污垢,衣衫褴褛。
赵贞煦策马上前,疑惑道:“尔等为何不逃?”
无人应答,只是狐疑地看来看去。
这些士兵讲着中原话,长着中原脸,可身上穿的却是草原服饰。
他们不确定进城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赵贞煦发现了异常。
“你们是中原人?”
虽然他们满脸污垢,看不太清面容,但仔细瞧来,还是能看出轮廓的。
这时,有人点了点头。
赵贞煦跳下马,把身上的草原服饰一脱为净。
“我等也是中原人。”
哗...
跪在地上的人震惊了,甚至是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些士兵真是中原人。
什么时候中原士兵可以来草原了?还把草原人赶跑了。
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赵贞煦见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从腰间取下一块金牌,递过去。
“我是韭州王,这是我的身份令牌。”
韭州王!
那不就是他们的王吗?
其中一个识字的人从地上弹起来,伸手就将令牌抢了过去。
“大胆。”
侍卫上前欲阻止这种无礼的行为。
赵贞煦将他们挥下,“无妨。”
那人颤抖着双手将令牌凑到眼前,仔细看着上面的字。
“韭州王。”
他顿时就失控了,忽然大笑起来,振臂高喊:“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