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童声稚嫩,干净而又好听。
可是落在霍北恒耳畔,有种说不出的刺耳。
过去的五年,没人比他清楚,小月亮多么渴望亲近他,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直一直试图讨好他。
而他,每次只要一想到,她是乔筝和野男人生的野种,就无法产生半点喜爱,狠心选择了无视!
却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竟然第一次违逆自己,认了下贱的男公关做爸爸!
可笑,真是可笑!
蓦地,霍北恒沉着一张脸,再次进行质问:“乔月亮,你妈妈知道……你乱认他人做‘爸爸’吗?”
闻言,小月亮抱着霍西洲脖子的动作一僵,有一点点无措……怎么办?妈妈是不知道的!
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清楚……妈妈很在乎父亲。
如果妈妈知道,她当着父亲的面,选择唤着叔叔“爸爸”,惹的父亲十分生气,妈妈会不会怪她?
在小月亮提心吊胆下,霍西洲不急不缓,平静反问一声:“你在外面乱认儿子,你妈知道吗?”
面对同样的问题,霍北恒面露阴郁,缓缓攥紧了双拳。
碍于周围不少人,他没有澄清苏家轩不是亲生儿子,以免让乔思思难堪。
偏偏,看着小月亮依赖霍西洲,和对方上演父女情深,他无比的窝火,极度不是滋味!
“霍总,请你注意言辞。”
无视霍北恒一身冷冽,霍西洲臂弯稳稳托着小姑娘,轻哂了一下提醒:“我女儿还小,你吓到她了。”
他说着掀了掀眼皮,开始进行一场宣战:“我在这里,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出手。”
“乔月亮爸爸,苏家轩爸爸,你们先消消气……归根究底,你们也是为了孩子,不如先调查清楚,怎么引起的冲突?”
陶兰颇为讶然,乔月亮爸爸对上苏家轩爸爸,态度如此沉稳,强硬,强势,俨然一副女儿奴的模样。
也是因此,她心生一点困惑,乔月亮有这样的爸爸,怎么养成了懂事,内向,谨慎的性子?
不过么,眼下燃眉之急,还是苏家轩爸爸是霍北恒……他身份贵重,注定了不好惹,避免乔月亮爸爸惹祸上身,她才忍不住开口!
闻言,霍北恒一时没说话,只是盯着霍西洲以及……他抱着的小月亮。
却是霍西洲,审视了陶兰一眼,轻描淡写一回:“陶老师,我随我女儿的想法。”
“……什么?”
不知怎么,陶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正要再问,就看着男人抱着小月亮过去床边,俯身把小姑娘放在了床上。
下一刻,霍西洲缓缓蹲在小姑娘面前,一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边薄唇微动:“我相信她,我们不会道歉的。”
此言一出,陶兰呼吸一紧,感到了浓浓的担忧。
她喜爱乔月亮,心底也认为这次的冲突,多半另有隐情,只是……乔月亮动手是事实,苏家轩一家人的态度明确,坚持想要一个道歉!
令她意外的是……乔月亮这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平时软软糯糯,难得这么固执一次,坚持不肯道歉。
她不肯道歉,她爸爸也随她,那么这件事……怕是麻烦了。
而她,也算了解张园长,如果两家谁也不肯让步,吃亏的一定是乔月亮家!
按理说,乔月亮妈妈和苏家轩妈妈是堂姐妹,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是吗?
眼前这一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月亮爸爸,小朋友之间嘛,难免小打小闹,只是道个歉,这是人之常情……”
陶兰有心解围,好意的提醒一声。
“嗯,谢谢。”
霍西洲明白,陶兰是善意的,也就随口一回。
随后,他没发现小姑娘受伤,轻声一问:“小月亮,你真的打架了?”
小月亮小小手指蜷缩,担心叔叔讨厌她:“打了一点点……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骂我……”
“打赢了吗?”
就在小月亮忐忑解释不清楚,差点就要急哭的时候,听到叔叔再次一问。
这让她一脸茫然,微微张大了小嘴:“啊?”
“这次打架,是你打赢了他吗?”
霍西洲认真问着,小月亮不明所以,踌躇的点了点头:“应该是我……打赢了他……可是……”
小月亮有心解释,自己就只动手了一下,还是忍无可忍才动手的……
不想霍西洲抬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小脑袋:“你能打赢他,真棒。”
顿时,小月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叔叔没有指责……而是夸赞?
这时候,霍西洲话语一转:“只是小月亮,你必须记住一点……”
下意识,小月亮忍不住猜测,叔叔应该是要教育自己,打架的不是好孩子……有再多的原因也不行!
她垂下小脑袋,正要接受叔叔的教育,就听叔叔温声一语:“动手前,你必须想好,能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
霍西洲说着拉过她的小手,轻轻点了点:“你还小,打坏人的时候,手是会疼的……所以,下次要再动手,先确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知道吗?”
小月亮眨了眨宝石般的眸子,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是终于不再忐忑,因为她发现……叔叔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耶!
倒是霍北恒,听着霍西洲的一句句,整个人忍无可忍上前:“霍西洲,她做错了事,你不仅不教她道歉,让她及时改正,还给她灌输这么一套歪理邪说……”
话顿,他突然剜了一眼小月亮,得出了一个结论:“乔月亮,你变坏……就是被他教的?”
“没有……我没有……”
小月亮瑟缩了一下小身子,朝着霍西洲的方向躲,以着一种寻求庇护的姿态。
见状,霍北恒再也忍不下去,伸手就要拉她过来:“乔月亮,你给我过来!”
不期然,他手才一伸到半空,就被霍西洲一把冷冷攥住,阻止了他碰到小月亮。
跟着霍西洲缓缓起身,挡在小月亮身前:“我要教,也是教她不主动惹事,却也不用怕事……面对欺负,在能自保的情况下还击,有何不可?”
话落,霍西洲捏着霍北恒的手腕狠狠一转,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隐隐是骨头脱臼了。
“她变坏?霍北恒,你怎么说得出口!”
霍西洲眉清目冷,浑身散发着狠戾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钻心的疼痛袭来,霍北恒脸色一白,硬着忍着没有叫出声,感觉胳膊失了力气,像是被人生生折断了一般!
“阿恒,你有没有事?阿恒……”
乔思思连忙跑上面,一边担心问着一边威胁霍西洲:“放开他!你怎么敢伤他?报警,我要报警,你竟然公然伤人!”
对此,霍西洲正要松手,余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小姑娘有点吓到,怔怔望着这边。
于是沉默一瞬,霍西洲反手往回一转,又响起了“咔嚓——”一声脆响,轻易接上了霍北恒脱臼的胳膊!
早在一开始下手,他念着霍北恒是小月亮的生父,就收敛了部分力道,只让对方脱臼,否则……他一定折断他的手臂,无法接好的那种!
不曾想,哪怕只是脱臼,也还是吓到了小姑娘,他只好又给接了回去。
短短的时间,手臂脱臼又复原,霍北恒疼的头冒冷汗。
等到缓过来一口气,他携着滔天的怒火,正要朝着霍西洲发作。
蓦地,他视线不经意一瞥,定格在霍西洲手上一处,整个人一下子死死僵在了原地。
由于动手的缘故,霍西洲袖口上翻一些,露出了薄瘦修长的手腕……而在他的手腕上,则是戴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颇为惹人注目!
经过反复辨认,发现自己没有认错,霍北恒瞳孔猛地一缩,心口更是猛地抽紧!
那串佛珠,是妻子亡母白素秋的遗物,也是妻子一直珍藏,多年爱若珍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