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子抓了抓脸颊。
来到村头井口。
打水的队伍,排起长龙。
两人走到队伍后头排着。
排在前头的许媒婆,感觉到后头有人。
扭头瞥了眼,就见是钱木木。
她扯起笑,极为亲切的打了声招呼,随后凑近小声的道:“诶——你听说了没,那许大家和顾家的婚事黄了!”
一听有八卦,张婶子把脑袋挤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急声催促:“咋回事儿啊?快给说道说道!”
许产婆左右瞅了眼,见顾家婶子不在,这才脑门挨着脑门,窸窸窣窣的道:“说起这事儿可就有趣了。”
“那许刘氏去顾家说亲的时候,隔壁的蒋家也听见声儿了,一听说许大家愿意拿出五十斤的粮食娶顾小羽,那蒋家的也动了心思,让他家老大如花去做那下贱胚子才做的事儿,昨儿个晚上,两个在小树林里头那个呢!”
张婶子眼睛都瞪大了。
“真的假的?”
许产婆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我许产婆的八卦从不是空穴来风的,真着呢!”
“今儿早上许刘氏故意带着三十斤的粮食去蒋家下聘,说是蒋如花自个不检点,她家愿意收那丫头都算不错了......"
"蒋如花中午都去许大家伺候许疙瘩去了!你要不信,就去许大家门口瞅啊,一瞅一个准我跟你说......不过这刚进门就被压一头,后面还不知道多少苦日子等着那如花丫头呢!”
张婶子倒吸一口凉气。
万分感慨的道:“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是浪荡啊......”
钱木木听着,只是笑了笑。
也不作点评。
书中女主本就不会与村里头人成亲。
不过,这顾小羽倒是把她家两个小子害不浅。
这女主,有点让人脑仁疼。
这个八卦一完,许产婆又说起了别的。
眼睛不停的瞅钱木木,有些欲言又止。
想要问李丫儿的事儿,却又不敢。
钱木木就看着,不戳穿也不接茬。
队伍排了老半天,才轮到她打水。
成功打到水,扭头一瞧。
她们的后头,依旧是长龙。
与许产婆岔路分开,两人朝着自家走。
半道儿上,与剩饭的伯娘碰上面儿。
本来只是点头之交,钱木木也不想多言,打完招呼作势就要走,却见剩饭伯娘扬起一个笑。
那笑光是瞧着,就觉得假的很。
“真是谢谢你啊许家婶子,多亏你送那两件儿衣裳,才让我们家剩饭不至于光着出门呢......只是你这么做,弄得好像是我故意不给剩饭衣裳穿似的,怪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钱木木扯起一抹笑。
“唐家婶子,你想多了。是我家小石头与剩饭关系好才送的。这小孩儿玩得近,就喜欢乱送对方东西。石头那孩子调皮的很,回头我说说他,让他别这么做了,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哈。”
对不起了,小石头。
娘回头弥补,现在先出来背下锅。
小孩儿本就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个道理唐婶子也明白。
对方道歉还说明了缘由,要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似的。
唐婶子神色有些不自在。
“原来是你家老二的意思啊,我还道是你......既然是小娃儿之间闹着玩,那就当我啥都没说,总之谢谢你家小石头了。”
钱木木笑得温和,只是那笑却浮于表面。
“你快别这么说。剩饭爹娘不管剩饭之后,你这个做伯娘的,还愿意收养剩饭,给他一个家,他心里头不知道多感谢你呢......唐婶子你做这好事儿,心地善良,神佛也会记着你的功德的。”
被这么一顿夸,唐婶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头却是极为受用。
“哎呀!啥功德不功德的,我就是瞧剩饭那孩子可怜,也没爹娘管的,这才一时心软给他口饭吃......我还活儿要干,先走了哈。”
“嘿嘿嘿......心地善良,功德......”唐婶子嘴上小声念叨着,缓缓走远。
瞅了眼离去的唐婶子,张婶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钱木木,“你疯了?那唐婶子在村里头可是出了名的恶婆娘,心地善良?还功德......这么歹毒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钱木木却是莞尔一笑。
“有时候,语言的能力是无穷的。”
张婶子愣了下。
“你真的疯了。”
钱木木接着走。
嘴上道:“剩饭那孩子没爹养没娘疼的,唯一收留他的伯父家,还是忌于村中闲话才收留的他,整天不是挨骂就是在挨打的路上......”
“我前些个瞧着那孩子脏兮兮的,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就让我家小石头去送了两件。结果你瞧,这唐婶子憋了这么些天才来我面前说道,就是怕叫人挑出错处,说她心胸狭隘。”
“既然她怕被人编排,就说明在她心底也是希望被人夸赞的。刚才我说那些话,你没见她脸上都快要笑出花儿来了吗?”
说到这里,钱木木笃定道:
“闹这一出过后,唐婶子不说对剩饭多好,起码在态度上会多多少少会有所改变。”
张婶子呆住。
“木木, 你脑袋瓜好聪明啊。”
钱木木白了眼。
“是你太笨了。”
张婶子回过神来。
咬着牙往钱木木的裤腿上踹了脚!
扔下一句“你才笨!”,挑着扁担颠颠儿的跑远,那步伐矫健的,一点也不像当奶奶的人。
面对这么幼稚的行为,钱木木极其哭笑不得。
慢悠悠的走着,也不去追。
跑了段路,张婶子站在那里。
等着人走近,才又继续走。
“回头我也跟唐婶子说说。剩饭那孩子着实是可怜,我以前也是想帮一把的,可又担心被唐婶子逮住了说。”
但现在看着木木这么做,她突然也想尽一份力,哪怕一点也好。
钱木木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家门口,各自分开。
伸手推开院门,孩子们都出去了。
只剩李丫儿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头。
钱木木顿了顿,将水桶倒进水缸里头,踱步走到屋檐下头坐下,斟酌了番措词。
“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