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回家进了客厅，购物袋往地毯上一扔，摆摆手，不用多言，各自回屋洗漱。
程嘉音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到床头，打开正在充电的手机，登陆任务平台。
“有事儿找哥”依旧未在线，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中午，他收了钱，信誓旦旦地说今天之内一定给她答复。
看来，希望渺茫了……
最费时间的就是没找到。
网页上，Mike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好像一只狡猾的黑猫，溶在暗夜的隐蔽角落，嘲笑她的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画得可真传神啊。
一看就很可恶。
程嘉音伸指把画像放大再缩小，缩小再放大。
如果他真的在天桥市……
会在哪儿呢？
“笃笃笃——”
门外传来付妍的声音：“嘉音，我去Wood泡一会儿，你去吗？”
逛街有点累，程嘉音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付妍今天下午的异常情绪，又不放心地改了主意：“等我——”
她迅速换了外出的衣服，打开门，付妍穿一条黑色亮片鱼尾裙，正靠墙等在门外。
见她出来，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呦，美女，刚下班啊，喝一杯？”
程嘉音玩笑地推她一把，回头从衣柜里扯了件风衣递过去。
付妍披在肩上，笑着说：“走吧，你等着，今晚肯定有人跟你这么搭讪，现在泡吧的学生，可没你这么穿的。”
Wood是本地颇有名气的一家酒吧，付妍常去，程嘉音去过两回，里面儿太吵，音乐声震天响，吵得她脑袋嗡嗡的。
付妍很喜欢，热闹多好啊，热闹深处，人就自由了，就不再是自己了。
她尝试着让程嘉音喜欢上这种热闹，但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
两人到达Wood，付妍把程嘉音安顿好，把外套脱给她：“你先吃点水果，我一会儿过来陪你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时刻需要人陪。程嘉音摆摆手：“去吧。你玩儿你的。”
付妍摇曳生姿地进了舞池，很快就有不少熟人挤过来和她打招呼，她随意应了，迅速进入状态，跟着音乐的节奏肆意摇摆起来。
程嘉音一边吃草莓果盘，一边看付妍蹦迪。
她就在外围，时不时往这边卡座投来关注的视线，两人目光对上，程嘉音再次冲她摆手，让她不用多关注，付妍这才扭动着往里去了，只露出隐约的身影。
一盘草莓去了个边角，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程嘉音抬头。
一个陌生男人，很高，穿着黑夹克牛仔裤，长得挺帅，自来熟地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叉了块芒果，目光盯着前方的舞池。
这谁啊。
蹭卡蹭得这么自然。
她盯着旁边这人看，但这人显然脸皮厚度非同一般，不仅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甚至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在他将要拿起的时候，程嘉音伸手按住玻璃杯，男人瞥她一眼，又捞过另一只，程嘉音干脆把持住醒酒器。
男人收了手，冲她笑了下：“你是付妍的朋友？”
原来是认识的。
程嘉音抬手取出耳朵里的静音耳塞，等着他自我介绍。
男人玩味地瞧着她手里的耳塞，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遍：“你是付妍的朋友？”
程音“嗯”了声，问他：“你哪位？”
男人说：“我也是。”
付妍不在，程嘉音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这是付妍在Wood的专座，有朋友找来确实不稀奇。
不过他客人当主人的态度实在令人讨厌，程嘉音干脆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草莓。
“成哥。”
然而草莓也吃不清净，刚叉起一个，忽然又有人过来，比“黑夹克”有点自觉，站在一边儿没直接坐下。
但很快，他在程嘉音心里的印象分就跌到了负无穷。
他和“黑夹克”打了声招呼，嬉笑着说：“成哥，带这位美女去那边儿坐坐呗，人多热闹啊。”
什么叫“带”？
程嘉音气儿不顺，放下叉子，瞥向来人：“你问谁？”
来人也是个人精，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着哈哈：“问你问你，美女，一块儿坐坐呗，大家都是妍姐的朋友，互相认识认识。”
“等付妍回来。”
程嘉音拾起叉子继续吃。
她语气很淡，显得人热脸贴冷屁股似的，来人十分尴尬地看向“黑夹克”。
后者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你看我也没用，我搞不定。”
万人迷的成哥也吃瘪……男人心里舒服了：“哈哈，妍姐的朋友还挺有意思。”
等男人离开，“黑夹克”问：“你是她同学？”
程嘉音问：“你叫什么？”
“赵成。”
程嘉音：“嗯。”
她谈兴不高，赵成没再问，吃着芒果看向舞池。
在两人密切的注视下，付妍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接过程嘉音递来的饮料喝了口，然后毫不客气地问赵成：“你怎么在这儿？”
转头向程嘉音介绍：“赵成，酒吧老板，比艺术家更渣男的存在。”
赵成起身坐到了侧边儿沙发，长腿交叠，笑看向付妍：“你这是对我的偏见。”
付妍啧了声，坐下揽过程嘉音的肩，叮嘱说：“看到没？极品渣男就是这样，渣不自知，咱们看到这样的，就得离得远远儿的。”
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向赵成介绍：“我好朋友，程嘉音。”
两人这才正式打了招呼。
赵成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这回程嘉音没再阻拦，他调侃说：“你再不回来，程小姐就真把我当成蹭卡的了。”
“难道不是？”付妍翻白眼。
“当然不是。”
赵成的理由很充分：“你的卡我给了五折优惠，剩下那一半，自然是我的。”
“呵呵。”
付妍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竖起大拇指：“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成面不改色地受了这份“赞赏”，朝后面示意了下，说：“那边儿想请你们过去坐坐。”
付妍瞥过去，那边五六个人也正关注着这里，见她回头，兴奋地招手，隔空大叫着“妍姐”，声音在嘈杂的音乐里竟然还能听得清。
付妍举起酒杯，冲他们轻轻晃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隔空碰杯，算是婉拒，她回身对赵成说：“今晚那边儿的消费算我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