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单鬼进入视野开始,他就已经保持安静,他并不能确定触发被发现条件的原因,至少会有以下几点:首先,不能发出声音;其次,避免长时间的目光停留。
床单上口子也不开,那男人也没被发现,它没有视力,所以隐身对它来说没有效果。
想通后他缓了口气,作为可通关游戏,不会存在有死局。
没经历多久的安静,窃窃私语通过门缝传到他的耳朵,是有什么要从一扇扇门里出来了。
有些期待了,他静默地站着,莫名就兴奋起来了,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这游戏世界里唯一的观者。
通过门缝,挤出了几滩黑色的液体,它们攒动着,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那样。黑色的液体汇聚成人形,与此同时,几扇房间门悄悄开启,人类的头颅从里面冒了出来。踏出门的游戏者们迫不及待四散而去,他读出其中的竞争意味。
嘻嘻,又热闹起来了。
他嘴角小幅度上扬,派对游戏,多些人才会有意思啊。
玩家和鬼共同竞争,奖励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此时的热闹与之前又有不同,走廊里穿行的游戏者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
好自觉哦,他弯着眉眼看他们在眼前经过,他喜欢安静。
既然大家都出来了,那接下来就可以开始找人啦,黄衣,黑包,牛仔裤,应该不会太难找吧。
景逸逐渐感到愉悦,刚入游戏时的茫然与恐慌,以及对鬼物的厌恶反感,简直存在得莫名其妙,没多少功夫就消磨殆尽。
他四周张望,一个身影,隔着三条走廊,也难掩那独特的气质,暴躁老哥!他感叹缘分,快跑几步跟上。
几个路口后,那男人身影再次消失了,景逸左右看看,挑了更暗的左路走去。
不会认错,,机械摩擦的声音,他眉心一跳,直勾勾向墙面看去,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依旧不停,他靠近墙面,俯下身子,凑进耳朵去听。
好奇怪啊,里面的声音那么的近。
他伸出手往墙上敲了敲,同时传出很清脆的叩击声。空心的,几乎是瞬间,他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而在他这几下敲击过后,从墙的另一边却也传来了相同的敲击声,但绝对不是回声,另一面也有人?
他不甘示弱,立刻敲了回去。
而后,墙面带着他转了个圈,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达另一面。
怎么还有老鼠啊,他皱着眉,默默远离了入口右侧的老鼠干尸,老鼠被拦腰压断,眼珠突出,只是估计暴露在外的时间太长,眼白已经变为灰黄色。
“哇哦,”他环顾一圈,不由惊叹了出声,这是一个完全机械式的老式电梯,中央的白灯忽闪忽闪的,灯罩里面是密集的虫尸,像蒙了一层很厚的灰。
四周都是由铁网构成的围栏,机械架构一览无余。好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这样的古董电梯。
在第三层走了这么久,好像没发现什么诶,那就下去看看。
他从四楼下来后就一直带着医用手套,也就不再顾忌脏不脏的问题。
他扯动电梯内的绳索,小心翼翼地感觉这手上的力道。
电梯内的指针表小幅度转动着,向2f前进。
在指针完全指向2f时,他停下了动作,通过手上的感觉,电梯刚好卡在一个能够保持静止的特殊位点。
景逸放开绳索,向前一步,敲击墙面,边敲边凑上耳朵去听,简直就像一个开保险柜的江洋大盗。
敲几下后却没有动静,连续重复了三次这样的举动,他稍感不耐烦,抬脚踹去,结果又是天旋地转,这时他已经到了墙的另一面。
他看了一下,走廊上的房间号,208、213、232……
嗯,不错,成功下到第二层
虽然同样是毫无规律,但是二楼与三楼的布局还是略有不同。
走廊两边的房门两两并列,之间的墙上有用画框裱起来的挂画。
画上的风格很抽象,油画色块组成难辨实体。他撇撇嘴,实在有些欣赏不来,颜色一点也不协调,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红色黑色的基底,鲜艳的绿色粉色占据大幅空间,还有飘飘洒洒毫不吝啬的白色斑点。
他将目光移开,不愿再去看第二幅。
循环的走廊上走着,真的是感觉没有尽头,只得全靠直觉。
手指根部传来一点灼烧感,他低头看去,原来是戒指刚巧化为灰烬,隐身效果时间到了。
他看了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路上,没太当回事。
“桀桀,桀桀桀……”
什么动静?他回头。
后面的走廊上过来黑漆漆一团,几人纠缠在一起,是完完全全的肉搏战。
‘啧,好暴力。’他扭过头,赶紧往前走,不愿被卷进这种纠纷。
‘怎么还有公厕呢!’走到半路,他气呼呼地捂住口鼻。
加快步子,就差没跑起来。
本来一直处于鬼域副本,那若隐若现的臭味就已经够难受了,再来个公厕。
那味道简直可以从鼻腔里直冲天灵盖,非常的不妙。
厕所门口冒出团黑漆漆的东西,他经过时没太注意,被绊了一下,经过个趔趄,他好不容易才站稳。
景逸不悦地往里瞄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正对着厕所大门的那边镜子站满了人,他们从脚底到脚踝都深深陷在黑色的,不断蠕动的奇怪液体中。
那就像一滩有着生命巨型的史莱姆,却又感觉站在其中的那些脚就要溶解其中。刚刚被绊的那下,也是因为黑色的液体流到了厕所之外地板上,让他脚底打滑了。
他看不到镜子里面有什么,那些人肩膀靠着肩膀,紧紧贴着,严严实实地把镜子挡住了。
镜子里面是有什么在吸引他们??不过看那些人魔怔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没有犹豫,直接越过这些人往前走去。
“别走啊,别走啊,过来看看我们!和我们一起来照镜子吧!”镜子那头传来声音,试图引诱他加入队伍。
声音被刻意压低,简直就像在耳畔。
他干呕了下,感觉声音里都带着不太妙的味道。
步伐往前,一点也不停顿。
地板上的黑色液体不断流淌,不愿放弃这个猎物。景逸没放注意力在脚下,他裤袋里一张黄纸飘飘荡荡落到地面上,是之前那张用过的定身符。
黑色的液体吞没了黄纸,速度逐渐慢下来,黑色液体像只鱼钩那样向上弯起来,试图钩住人类的裤腿。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它呼噜噜地冒着泡,眼看人类与自己距离不断加大,‘可恶,被他逃脱了’。
液体一点一点挪回厕所门口,没在地板上留下一点儿水渍。
黑色逐渐被红色与浅黄色的油状物稀释,镜前几人似乎又矮了一点。
镜子里几人凝视着自己的面孔,眼睛里充斥着痛苦与恐惧,而然镜子前的面孔却笑着,等待下一个夜行者经过时再次发出邀请。
前面挂画下坐着个 人,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景逸上前疑惑地看着他浸满血液的外套,暴露在外血肉模糊的小腿肚,“哥们,你这什么情况啊?”
那人脸上满是血污,看不出真实面貌,不好判断年龄。
他无力地抬头,景逸头顶的廊灯给他镀上层昏黄的光晕。
“玩家吗?”光晕里的人似乎是友善的,那人心脏猛地提起又放下,长舒了口气。
“谢了啊,不过别费力了,我的情况也算体面了,挂了个队友。”他顿了顿,想要让语气听起来平和些。
“刚刚碰上了堆吸血虫,数量太多,没干得过来,给它们得逞了,吸完就跑,呸。”他满眼血丝,的确是经历一场恶战,看起来非常疲惫。
“虽然大部分都给跑了,不过我也得手了几条。”语气中是劫难后的骄傲。
景逸顺着他视线看去,旁边地上躺着几条圆筒状的蠕虫,又粗又长,差不多都有半个手腕大小。
浸满了血丝的肉红色,肉质极为饱满,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来,呈现出果冻那般的胶质的弹性感。
顺着尸体上一圈圈的纹路,整个躯体都扭曲着。
上面深浅不一的划痕,糜烂的紫黑色,瘫软的肉质,以及一些被踩成扁饼状的部位,应该就是那男人所说的成果。
地上一些红褐色的划痕,向远处蔓延,但是半路又消失不见。
“虫都去哪了?”景逸沿着划痕向前几步。
那人有气无力的,“我也不清楚,打到后来,楼道里的巡逻鬼来过了,它们散的很快。”
‘原来如此,看来这边会暂时安全。’
景逸打算偶尔做点好事,“我扶你起来好不好,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那人用手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很快又放弃了。
他认真拒绝道:“这里现在并没有安全的地方,除非找个集体玩家的宿舍。”他苦笑,“不过这不可能的。”
即使是玩家,也不见得会是好家伙,只不过能保证他们的攻击不会那么非常理。
“对了,送你条情报,巡逻鬼每巡逻一圈切换楼层。所以它们这会儿应该是离开二楼了。”
那人不愿意动弹,景逸却从他话里找了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