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辞的嗓音本就温润,此时因为染了欲念而带了撩人的调调。
对心事重重的温澜来说,只听出没有转圜的余地,并无其他。
“外面有专门的量衣室,请跟我来。”温澜垂下眼眸,不情不愿地招呼他。
“你把量衣尺拿过来,就在这儿量吧。”江景辞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茶几上敲着。
温澜微怔。
江景辞明明没说一句过头话,但她却浑身不舒服。
“有问题么?”江景辞温声问。
“没问题,你稍等。”温澜深知逃不过,索性坦然一笑,“我去拿量衣尺。”
江景辞的目光凝滞在她纤细的后背上,直到她离开才收回来。
很快,温澜拿着量衣尺折返。
当江景辞看到后面还跟着个小黎时,脸立马沉下来。
温澜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忙解释,“还是我来为你量尺码,小黎负责做记录。”
“不好意思,刚接到个电话,有个朋友需要我去接机,现在量不了了。”江景辞故意看了下手机,“只能改天再约了。”
温澜还没想好怎么答复,江景辞已推门离开。
“江先生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因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小黎早就看出江景辞对温澜有意思,小心地问。
“不是。”温澜虽然嘴硬,但已经开始后悔。
如果知道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刚刚就该成全江景辞,独自为他量完尺码。
这次没量成,江景辞肯定不会死心,下次还会指定让她来量!
温澜快速调整好心态,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她准备下班后去“优创教育”找温祖铭,想提前把下午的工作做完。
临下班,江景辞的来电响了。
她预感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一开始没接,但江景辞很执着,一直打。
她不得不点开接听键,分寸感十足地喊了句“老江。”
“我明天一早要出差,也就现在有时间,你来家把衣服的尺码量了吧。”江景辞不紧不慢地说。
江景辞现在是TT男装高定工作室的优质客户,第一次出手就是四套西装四件衬衫,她根本找不到推拒的理由!
她咬着唇,不假思索地应下。
横竖都有这一遭,早结束早消停!
温澜先开车来到“优创教育”,很顺利地见到了正在吃晚餐的温祖铭。
“姑姑!”温祖铭见到温澜就扑进她怀中,诉起苦来,“我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被我妈没收了,我妈最近对我看得很紧!每天放学就把我弄进补习班!”
“上次你在电话中说,我们家那个亲戚在港城的‘颐和疗养院’,但姑姑去了没找到啊?”温澜来不及和他寒暄,直奔主题。
温祖铭小嘴儿紧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个不停,“我听爸爸在电话中说的就是‘颐和疗养院’啊!”
“你好好想一想,你爸到底是怎么说的?”温澜牵着他的手,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当时爸爸不在家,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耳鸣,每次接电话都要打开免提,我就听到爸爸说——”温祖铭忽然压低声音,“颐和疗养院那个贱人没几天活头了,如果不是想用她吊着她女儿,还不如让她死了——”
温澜心口传来一阵钝痛,急声问:“他们又说了什么?”
“奶奶说,都八年了,花的钱也不少了,还是早死早超生吧!”温祖铭努力回想着那个电话,“爸爸又说真要死了就把她扔在港城算了——后来奶奶看到我在听,就关了免提,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乖祖铭,你再好好想想是‘颐和疗养院’吗?”温澜现在总算笃定季敏心在港城了。
温祖铭摸着头,苦思冥想地喃喃,“颐和——还是齐和,吉和——姑姑,我还真没听太清楚。”
“好吧,再好好打听打听,等有了新消息,可以借用老师的手机给姑姑打电话。”温澜勉强打起精神鼓励他。
温祖铭不好意思地问:“姑姑说要送的那套玩具什么时候兑现?”
“等你带来新消息的时候,姑姑就买给你。”温澜说。
温祖铭点头。
温澜去“秋水台”的路上心不在焉,闯了红灯才意识到踩刹车。
二十分钟后,敲开江宅的大门。
江景辞对她的到来是用了心的。
煮了一壶热腾腾的果茶,客厅的茶几上摆了几样进口水果和精致的西点。
饭厅的餐桌上是很养眼的六菜一汤,打眼一看像寻常的家常菜,但每一道却又说不出的精致。
温澜认出是“九号”的饭菜。
江景辞穿的是件黑色休闲开衫,里面配了件白T,比穿西装显得年轻。
温澜走进客厅后,立马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作包。
“忙一天了,先把饭吃了再量尺码。”江景辞为她倒了杯果茶递过来。
她满心都是季敏心,加上孕早期的反应,一点也没有吃饭的胃口。
“老江,量完尺码我还要去见一位客户,饭就不吃了。”她接过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
江景辞眉眼中落寞尽染,依旧委婉地试探:“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一点面子都不给?”
“穿正装量出来的尺码比较准,休闲装我拿捏不准,你还是去换件正装吧。”温澜避开他的话,直接切入正题。
“稍等。”江景辞声线黯淡。
温澜坐到一张椅子上,打开手机的搜索引擎,输入“港城颐和”“港城齐和”和“港城吉和”,搜起来。
除去“颐和”那两条她早就烂熟于心的老新闻,竟没有与“齐和”“吉和”疗养院有关的任何消息。
她越发笃定,肯定是温祖铭听谐音了!
江景辞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急忙起身,却不料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乏力,只觉得躺着才舒服。
“怎么了?”换好正装的江景辞已疾步走来,急切地摸了下她苍白的额头,“体温没问题。”
“血糖低,吃点甜食就好了。”她调整了下坐姿,有气无力地说。
江景辞双目如同一汪深潭,心疼和怜惜再也掩不住了,忽然伸手把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