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温澜依旧是失望而归。
三天的奔波,失望一波接着一波,令她已经萌生了回江城的想法。
但耐不住翻译的劝说,还是决定留下再找两天。
昨天已经答应江景辞一起吃晚餐,她不好意思再推脱,回到酒店稍作休息,就和江景辞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餐厅的氛围很好,有烛光,现场弹奏的钢琴曲。温澜觉得就算不吃饭,光在里面坐着,所有的疲累都一扫而空了。
她不想让江景辞太破费,本来想点份套餐,江景辞却非要单点。
鱼子酱冰鳐鱼,白菌鲜菇汤,红酒炖牛肉,龙虾意面……
每道菜都养眼又精致,当然价格也令人咋舌。
当带着白色高帽的大厨,把黑松露刨成雪花状抖落在鹅肝上时,温澜开始坐立不安。
来之前,她以为这只是一顿寻常饭,没想到竟然是一顿天价晚餐!
当服务生恭敬地把一瓶带着精致木盒的红酒送来时,温澜越发不淡定了。
这个牌子素有“葡萄酒中的劳斯莱斯”的美称,因为口感好,产量小,价格多年前就被跻身顶尖红酒行列。
服务生本来想为他们斟酒,江景辞却把服务生摒退,拿起红酒先给温澜斟了一杯,才给自己斟上。
温澜不傻,知道很多男女的暧昧就是从一杯酒开始的。
“抱歉,江先生,这两天我被风吹到了有些感冒,今天吃了两粒头孢,不能饮酒。”
江景辞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拿起菜谱递给她,“那就来杯果汁好了,你看看喜欢哪个,我马上点。”
她在菜谱上随意一指,江景辞叫来服务生,为她点了杯蓝莓荔枝奶昔。
服务生离开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样太破费了,江先生下次再邀请我,我都不敢赴约了。”温澜没话找话。
“吃顿饭而已,你不要因为菜品而有太大的压力。”江景辞安慰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对其他朋友也是这样。”
她忙跳到另一个话题:“江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实话讲,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在这件事上,江景辞没有隐瞒自己的行程。
“江先生不要担心我,我还要在这边呆几天。耽误江先生太多时间,我会有负罪感的。”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
江景辞面色微愠,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对你的关心,只是站在一个普通朋友的立场,你别多想。”
江景辞把话说得这样清楚,她倒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
这顿昂贵又精致的晚餐,对温澜来说是一种难熬的折磨。
在江景辞没有表露心迹的时候,她还觉得和江景辞打交道很舒服。
但自从江景辞向她表白,两人独处时,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江景辞即便嘴再硬,一直说是普通朋友,她也能在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目光中看出几分痴缠来。
江景辞明明对她心怀野望,被拒后非但没有远离,还搬出朋友的身份撑门面,她只觉得尴尬。
这一刻,她莫名想起谢宴声来。
两人就算撕破脸吵得再激烈,她和谢宴声独处时也不会有这种尴尬。
她把原因归结到肉体的归属感上。
谢宴声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人,她对谢宴声恨则恨,但身体上却是熟悉入骨的。
出于礼貌,她还是决定要陪着江景辞把晚餐吃完。
刚拿起刀叉,她的手机来电就响。
看了眼,又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她立马猜到是谢宴声,忙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餐桌上。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如果年前找不到姨妈,年后还会来加城吗?”江景辞生怕冷场,挑起话题。
“可能不会来了。”她慢悠悠地回。
因为季敏心极有可能不在加城。
“看得出,姨妈以前一定很疼你。”江景辞边说边端起高脚杯,晃动起来。
柔和的烛光透过玻璃折射在酒液上,那抹深红瑰丽得摄人心魄,一如江景辞初次见到温澜时的惊艳。
她心酸地“嗯”了声。
“把姨妈的年龄和身体特征发我手机上,我让这边的朋友帮着打听,或许年后就能等到好消息。”江景辞正说着,服务生送来了温澜点的蓝莓荔枝奶昔。
温澜拿起小勺轻轻搅动,失望地说:“找不到就不找了,或许姨妈根本不在这边。”
“找人完全看运气,你别心急——”江景辞话没说完,手机上就传来要求微信视频的铃音。
他点开,江冠的声音立马传出来,“什么时候回来呀,老江?”
“快了。”江景辞绷着脸,一副严父的模样,“虽然放假了,但也不要光顾着玩,数学是你的短板,赶紧查漏补缺才是。”
“知道知道!”江冠不耐烦地回道,“老江,你是一个人在餐厅?”
江景辞和温澜听到这儿,同时抬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后,温澜急忙移向别处。
“和朋友一起。”江景辞没有暴露温澜的意思,话锋一转,“等回到酒店我再打给你。”
“我话还没说完——”纵使江冠喊着,江景辞还是结束的通话。
“这孩子皮是皮了点,但很体谅我,一直支持我再婚。”江景辞看了温澜一眼,深笑着说。
温澜没有吭声。
晚餐结束,江景辞喝干了一瓶红酒,回酒店的路上,话比来的时候明显多了。
她只“嗯”,“好”地敷衍。
两人从酒店的电梯间出来,温澜都拧开了房门,江景辞又叫住她。
她预感到不会是她想听到的,只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温澜,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江景辞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幽幽的语气中透着惆怅。
温澜觉得把拒绝的话再说一遍会很伤人,便没有应声走进房间,快速把门反锁。
喝了将近一瓶红酒的江景辞,此时酒劲儿已上来。
一腔刚燃起的热情还没得到回应,就被温澜的冷漠给浇灭。
他头脑一热,心一横,敲响了温澜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