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这次回来,除了寻找哑姬,他还要霍司羽为所有人偿命。
至于银楚宸手中的紫灵……
他打算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就去逐月宫,因为他没有把握能顺利得到紫灵,为了以防万一中途又出什么岔子,我必须先杀霍司羽。
霍池羽眼中有了泪,他不知道青丘被他大哥灭了族,一时痛彻心扉,更是自责万分:“我想等她精神稍微好点,再偷偷送她回青丘,她也当真一日比一日好,我便带着她出了门,打算朝青丘去,可刚走出考煌城不到几里路程,就遇见我大哥的人。”
霍池羽突然沉默,过了须臾,凄哀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脸上,尽是无奈:“她从此便不得离开……这露华居半步。”
“你知不知道……千兰也死了。”白墨突然开口,充满了悲愤,回头看向因为他这句话,而面色突然痛苦的人,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霍池羽看向床上之人,双眸欲裂,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曾也想冲出去质问自己大哥,为什么要残忍至此?
可是那样,他就护不下她了,他清楚,他唯一能做的是护住她,他以死相逼,才让大哥暂时放过她,若他冲动行事,那么之前死去的那些人,皆是枉死。
白墨起身径直走到梦瑶儿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她醒来知道这些事后该有多痛苦,心中很不是滋味,暗自发誓,从此以后,他定要护她周全,绝不会要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单手在自己额头,取出一点魂力,倏地注入进梦小姐的额头,收手静观片刻,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两眼平视上方。
白墨又反复将自己魂力,注入梦瑶儿身体中,却都无果,就在他一筹莫展时,院中房门霍地开了,大宝与小宝犹如落汤鸡一般,狼狈至极地站在门口。
白墨抢先走了出去,责备道:“你俩又在外面胡来?”
紧跟着霍池羽也走了出来,神色一言难尽,即便大宝用手挡在自己嘴上,但两人太脏污狼狈了。
大宝满脸都是淤泥,还夹杂着一些杂草,小宝干净一点那也只是相对大宝而言。
小宝:“大宝掉河里去了,我去捞他。”
“为何会掉河里?”白墨看着两个一身水渍的家伙,头痛不已,“我不是叫你们在外不许乱走的吗?”
大宝捂着嘴两只圆鼓鼓的眼珠在霍池羽脸上转动了下呐呐说道:“有人弄东西射我。”
白墨问到:“谁?弄什么射你?”
“老大你看,”小宝缓缓将大宝的手拿下,只见大宝的鼻头红肿,还有一些血渍在鼻孔周边,想必方才流过鼻血,对着白墨说,“我与大宝坐在门对面的河边围栏上,河对面突然射来一个暗器,直接打在大宝的脸上,大宝失衡便掉进了河里,我好不容易将他捞起。”
白墨问到:“什么暗器,可曾看清楚?”
大宝小宝同时摇头。
白墨看着这两个浑身污渍的家伙,目光均停留在他身边霍池羽的脸上,侧首看去,霍池羽的神色与大小宝神色,如出一辙。
“他们是我的朋友,相貌不扬,但不是坏人。”
这话本就是对霍池羽说的,却也没等他回答,又对着大宝说道:“把你那本东西给我。”
大宝立马从胸间取出一块皮革,交到白墨手中,白墨掀开外面的皮革,里面是一个油皮浅黄色小册。
是用动物皮做成的,触摸上去很薄,比平常的纸张又要厚上两页的样子。
这东西是大宝的,他之前随意翻看过一次,见里面没一个字认识,所以又还给大宝保存。
“帮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可以解除梦瑶儿的咒术的办法。”
霍池羽上前接过小册,先盯着页面上的几个字,认真辨认起来。
“……这两个字是读残卷,上面的几个字看不清楚。”
霍池羽拿在手中瞧得仔细,但是也只认识小册子最下面两个字,上面的像是被风蚀过丝丝条条化成了一团。
白墨急忙说:“名字就不研究了,你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霍池羽一愣,心道“这名字都不知晓,里面看了能看出什么?一般这名字都是很重要的,比如:毒术,和解毒术,配比毒性的种类不同,实则皆具毒性,若将解毒术当作毒术配用或者误服同样致命。”
意思就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书籍,封面上的字至关重要,霍池羽略微犹豫,却被一旁的白墨拐了一下,示意快点。
霍池羽这才翻开书皮,里面色泽要比书皮的浅,淡黄色,除了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外,还有一张占整页一半面积的符咒,画得可真是横撇竖捺钩点圈毫无章法,在白墨看来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
四个脑袋成一排,三个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盯着那本小册子,只盼着看得懂的霍池羽说个所以然。
白墨:“怎么样,写的什么?”
霍池羽眉头微皱,双眼盯着小册子,嘴里开始一字一字地念出:“玄 魔 困 天灵。伏 奴 逐 海震。魂驱 借 圣 泽,诛 邪 驱 神 魔……”
“…….”
白墨:“没了?”
霍池羽:“恩。”
白墨:“那是什么意思?”
霍池羽摇了摇头。
大宝小宝也跟着摇了摇头。
随着又翻了一页,上面同样是几行小字一张符咒,但是这张符咒,不是长形的,而是一个圆盘,上面被分割成许多小格子,画了八只兽类在其中,与在人间看过的八卦图有点如出一辙。
霍池羽:“招 纳 百 川 归,戮 屠 修 无 门 ,七 煞 不 招 魂,速 速 归 在 列……”
这次白墨也不用问,还有没,因为大致也就这四句话,再看看那鬼画符,依旧是一头雾水。
这时,大宝一只泥手突然伸了过来,指在那张符咒上:“小宝你看这个,是不是繁宝玲石壁上的那个?”
小宝被大宝这样一说,将身子朝前移了下,认真地看着那幅画,没多久就点头道:“好像……很像,这本书我本就是在那里拾到的。”
白墨眼前一亮很是激动地追问道:“那你们说说这是什么符。”
大宝小宝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白墨脸色一沉,有些沮丧,以为真能从中找解开梦瑶儿咒术,却不想毫无用处。
霍池羽:“其实意思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能熟练画这些符,到时,再一一尝试,自会明白其用意。”
白墨看着霍池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照猫画虎?
记得在人间遇到那些会画符的人,别人也只讲究道行的深浅,想来自己是有修为,要是能画应该也有效果,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是不妥。
这可不是化妆或者描个眉什么的,更不是看图猜谜语那般简单。
可闲来无事白墨,还真拿着那本小册,在院中空地上一撇一画的画起来,先前也没觉得有什么,画画停停。
偶尔进去盯着梦小姐发发呆,又时不时地调戏一下大宝,或者与霍池羽说说话,他是打定主意,找不到解开梦瑶儿的方法,就一直在此处这么耗着,反正他一时还有时间。
大宝小宝自然是欢喜,自从上次从天水涧出来的老大,一直是郁郁寡欢,而且还带着一顶斗笠面纱,言语也少了很多。
可这几日,他们老大明显开朗了许多,仿佛又是以前那个明朗的老大了。
白墨在地上都画折了好几根木棍,画来画去,左看是鬼画符,右看是符鬼画,远看是画,近看是笔画。反正就是没画出个所以然来。
大宝小宝挨着白墨是满院子跑,白墨画完一个地儿,大宝小宝就跑上去踏平,一日下来也是累得四肢瘫软,却觉得自己倒越画越觉得精力充沛。
一日用过饭,霍池羽带着大宝小宝去菜市,自从有了大宝,霍池羽一天都要跑两次菜市。
白墨在院中已经不用拿着小册,那些笔画都刻在了他脑子里,院中那株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满园却仍拂了一地海棠残花。
白墨正打算起笔,却被轻飘飘落下的艳红花瓣引了兴头。仰头看着那一株海棠树,看着看着.....灵机一动将魂力注入木棍之上,闭目将小册中的第一幅符咒画了出来。
再睁开眼一看,地上果真是一道灵光符咒,心中高兴至极,觉得略有所成。
挨着又将第二幅也画了出来,三幅 四幅……不消多时,七道符咒以他为中心都画了出来,围成了一圈。
“看来此法行得通,改日遇见姓霍的,定要一一拿来试试,看看这七道符咒究竟何用。”
这么一寻思,心情大好,弃了木棍,双手一拍,正要迈出一圈符咒,却不料脚下刚一动,身子就被弹了回来。
惊愕之余,抬手触碰之前碰到的地方,竟凭空多出了一道透明的墙,顿时心中大感不妙,这是被自己画的符咒给困住了?
“…….”
这世界上有走路摔死的,吃饭噎死的,睡觉睡死的,玩火烧死的,甚至听过被一个屁憋死的。
但应该没有被自己画符,给画死的吧!一时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如立针毡,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才想到,忘记问问小宝,为何要将这东西随身携带,听闻那可是邪神的老巢,莫不是什么邪术.....
一想到此处,白墨原本就没血色的脸上,更添几分惨白,背脊一阵阵地发凉,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在原地站了半天,想来这横竖左右是碰不得,那上面应该可以吧。
一个起跳便跃起了数丈,这次长了点心,伸出食指在前方轻轻一点,只愿不要再碰到任何东西。
但他的运气一向都跟自己唱反调,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即便是一些单机赌博游戏,他也是十赌九输,侥幸赢那么一次,还指不定是怎么赢的。
所以也算很有自知之明,凡是按运气来的他一向远离。
被打回原地后,他只好盘膝而坐,凝神屏气,想先安抚安抚心神。
脑子被强行腾空,除了七道符咒,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再也感应不到任何事物。
可不知过了多久,丹田之中魂元,突然自行催动起来,一股气流顺势窜入四肢百骸,热气从中腾升,两手端放在膝盖之处,并未有任何手势,却架不住那经络之中的气浪鼓涌,纤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腾升,骨节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脑中那七道符咒也突然飞速地旋转起来,没多久又在黑暗之中,连成了一圈油黄的光环,如陷龙卷风的风口之中,仿佛要将所有都撕成碎片。
而白墨已大汗淋漓,头顶腾着一片烟雾萦绕,他意识清楚,却不得从中挣脱。
脑中似有似无的,多了许多幻影,如一缕青烟,由远至近而来,欲到脑门又突然散尽。
凄凄沥沥声此起彼伏,群魔乱舞,而他突然看见身着一身青衣的女子,面容粉白黛黑,秀骨清逸,姿态卓绝,正双目紧闭,伫立在脑中。
不是幻象,也不是幻想,十分真切,正是他占着的这副身体的女子模样,而他好像就在那女子对面的黑暗中。
“这是……”
他何曾遇见这等匪夷所思之事,魂魄出窍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关键是他的魂魄,也不该是个女的啊?
所以,他认为这是前一世的那个人!
真是无语,这次他可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运运气,压压惊而已。
脑中的青衣女子,定定地站在那里,两手随意垂在两侧,青衣轻纱无风自摆,任白墨如何想要睁开眼睛,或者是想要屏蔽这幅画面,都无济于事。
无奈,只盼着外面的人快点回来,发现异常,想办法把他给弄醒。
可就在这时,脑中的青衣女子——竟然动了!
白墨当即一凛,见她右手抬起,指向右侧黑暗之中,随着她的手指方向,一点星光悄然而至,刹那间拉长放大了数倍,急速飘来,在手指前又戛然而止。
白墨看得清清楚楚是一道符咒,是他画在地上最后一道符咒。
可是怎么回事?
为何自己能感受到异样的东西在符咒之中,忙去看脑中青衣女子,见他神色如常,双目紧闭,并无异样。
那么这种感受到底是来自她,还是自己?
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