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身子想去招惹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男人属于十分现实的物种,看到摸不到,摸到得不到……那还不如抱着枕头……睡大觉。
狐凌白楓径直朝着猎师的区域缓步而去,身后紧跟着一个红发女子,双手持着两份食盘。
方才与白墨寒暄的女子此时也俯身过来小声说道:“她居然能带下奴进来,她这是来求学还是来教学的?”
“哼,就她什么也不是,还教学?”千兰嗤道,冷眼看着刚刚说话的学子,“她只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罢了!”
白墨也不去理会千兰的一脸嫌恶,单手支着额,直勾勾盯着狐凌白楓,俨然一副丢了魂儿的神情。
狐凌白楓甫一坐定,那红发女子便稳稳放下一盘食物在她面前,自己却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定到一侧的女学生区域,只不过并未与众人一起,而是独立坐了一桌,脸上神情略显不屑,似乎那一堆女学子,均不配与她坐在一起。
白墨被那红头发的人,挡住了自己视线,才随意扫了一眼,就这一眼,当即让他丢掉的魂儿给弹回了身体。
目光便锁定在了红发女子脸上,是那个红魔头,顿时背脊一阵刺痛,当时没看真切红魔头的长相,此刻他便瞧了清楚。
红魔头一张白皙的脸上,有一双很是好看的狐狸眼,皮肤也细腻有光,但鼻梁略塌,嘴唇略厚,个子略矮,看上去就失了几分姿色,整个人就显得平淡无奇了。
白墨的神情顿时阴郁了下来,目光中的怒意几乎能杀人,可就在他尚未有所反应时,就见一身紫衣人缓步朝着那狐凌白楓走了来。
来者正是管束听施,只听,听施沉着嗓子对一脸艳魅的狐凌白楓肃然道:“此处为猎师席位,学子该遵守律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狐凌白枫云淡风轻地将刚刚拿起的筷子一放,魅惑众生的眼帘尚未掀起,一侧刚坐定的红发女子便小碎步地跑了过去。
语气颇为傲慢地对听施说道:“我们小主乃银楚宸少主的未婚妻,此次前来并非求学,只为银楚宸少主而来,先前我们已与堂主打过招呼。”
这红发女子从通天阁定魄后,便被揽星宫宫主买了回去,先前倒也不起眼,在众多无名下奴之中也只是为了打诨过日的一个,而随着自己越来越讨狐凌白楓的欢喜,便允许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在定魄前叫乔姑,后来也就用了原来的名字。
“此乃麟凤堂,并非谁家后院,既是定下的规矩,自然要一视同仁,若两位要寻人那还请去别处,不可乱了此处的规矩。”听施是出了名的恪守成规,毫不通融,乔姑方才的言外之意,自然在她这里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是听不懂还是聋了?我们小主是逐月宫的未来少主,”乔姑顿时拔高了些嗓音,不过还是控制了下音量,“整个御峰峡都是逐月宫的,小主来求学想坐哪里便坐哪里,难不成还要看你的脸色。”
乔姑与狐凌白枫比其他学子晚来一日,所以还没来得及认识听施,一进麟凤堂便一直是商枝给她们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关于新学子应该知道的所有事宜。
所以乔姑并没有眼力劲儿,把这位听施当作一个平平无奇、却好管闲事的主。
她的小主可是麟凤堂未来的半分主子,这些人还真是不长眼了不成。
听施不变神色,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见眼前之人说不通,便直接弯腰去拿狐凌白楓面前的食盒。
与此同时,狐凌白楓的一只手忽地按住了食盒,两人一时间剑拔弩张,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只要谁再动一下,这一盘饭菜分分钟撒一地。
一边白墨见势不妙,丢下手中把玩着的一根筷子,一个健步就跑到了听施身边,一手便死死将听施握着食盒的手攥住。
他很会看人,这听施可不是软柿子,只怕这样闹下去,这好看的美女就要遭殃了。
“管束先不要生气,门口写着食择有灵,不可浪费呀!”
听施侧首冷眼看着一侧的白墨,沉眉道:“回去吃你的饭,莫要……”
“砰……”
白墨不及反应,就见两人牵制的食盒腾飞了起来,盒中饭菜也四溅而起。
听施到是一振衣袖很轻松就避让了过去,反倒是毫无征兆的白墨躲闪不及,眼见着空中的汤菜朝着自己迎头泼来。
心下叫苦,天理何在?
他两腿下意识地朝后跳,可也不过是徒劳挣扎,按照这个距离,只有双手遮眼接受现实的时间。
爷的……这下要丢脸了!
当即抬起双手就去挡脸,丢脸就丢脸吧,就在他闭目接受即将成为落汤鸡的事实时,却并没有等来,反而周围先前闹哄哄的食堂一时鸦雀无声,与之同时,一阵清冽且有点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忘哥哥,你来了。”声音很是好听,带着娇滴滴的甜。
白墨闻声松开了双手,抬眼看去,只见到自己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背对他而立,一身素白,身形修长,背上铺展开像是被银霜染过的银发,怎么会这么眼熟?
而先前被打翻的食盒,已安然地放在一侧桌上,里面饭菜都如打饭时的样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的杰作。
就在白墨愣神之际,一旁的乔姑也裣衽一礼激动道:“少主,咱们小主总算是见到你了。”
白墨的目光再次落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后脑上,心道:这人就是那个银楚宸?
他不由地想要朝侧边迈一步,想侧身去看清楚那张脸,可就在这时,身体却被人一拽,侧过那人背影他只窥到了半张脸来。
“你管什么闲事。”千兰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袖,没好气道。
白墨听不见千兰说话的声音,只是很受打击地死死盯着那半张脸,双手已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周边一切都消失了,唯有那半张侧脸刺目惹眼。
刚刚看到那一头银发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是那个人——御峰峡中的那个自闭男。
之前白墨觉得在黑夜昏灯下的人有些耀眼,很好看,此刻在大白天里,这个人一袭白衣,更显几分超凡脱俗,若无前因,白墨当真会赞叹一句好一个如玉公子。
可现下,白墨不论是血液,还是神识就在这一刻像是被冰封了一般,除了惊愕,他什么也感觉不到,这种毫无预兆地与仇人撞见,当真很受刺激。
毕竟他还没想过要与此人正面交锋,本想着先暗中追查,这冷不防地来这么一招,好在他还算镇定,没有当即大叫,失去理智抓着对方索要自己的身体。
如是那样,只怕他离死也已经不远了。
这时,不知是不是银楚宸感觉到了身后的带刺目光,侧首朝身后之人看去,也只一眼,面具之下的神色亦是一动,他不知为何看见眼前这个女子突然会很不舒服……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与这女子有何瓜葛,更不知此女子便是之前物镜之中所救之人,因为之前他救那学子时,根本就没睁眼瞧对方一眼。
“你来了此处自当遵守律规,若是不能,还是回去的好。”
银楚宸收回眼神,薄唇轻启,没有任何情绪,声音磁性低沉极是中听。
可这声音却令白墨心中一震,怎么这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这口气哪里是对自己的未婚妻的口气,半分情义都不讲。
狐凌白楓顿觉委屈,妖娆的身子一扭,柔声说道:“你在此处,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就要在这里。”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大哥,要自己来麟凤堂求学,她好几百年才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这次说什么也要留在他身边不走。
银楚宸看着狐凌白楓,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去。
大堂一侧的男学子们这下皆知道这美得勾人心魂的美人的身份了,哪里还敢多看,纷纷低下头安静地继续吃饭,唯有女学子这边还有几个人站着没动。
听施命令大家都回到自己位置,自己也坐回了原位。
乔姑脸色尴尬,先前那傲慢之色全然褪去,小心翼翼将一脸委屈的狐凌白楓拉到了女生区域选了一个空桌坐下。
此刻唯有白墨依旧像个雕像一般杵在原地,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声唤他,但是他动不了。
千兰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白墨给拽回座位。
“你怎么回事?丢魂了?你知不知道那是银楚宸,冷酷无情的猎师没有之一。”说着将盘中的一个大白馒头,利落地塞进了白墨的嘴里,“你以后看着他,都要绕着点儿走,别嫌命长。”
白墨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木讷地取出嘴里咬着的馒头,整个人仍旧在细微地颤抖,他在恐惧——那个人让他恐惧!!!
这种来自每寸肌肤,每个细胞的战栗,他有过,在父母出事的那天,不过那一次持续的时间特别地长。
今后两日是新生整顿日,他满脑子都是银楚宸,心中疑团越来越多,银楚宸是御峰峡的主人,那近仙岛上的重儿又是谁?
银楚宸又为什么住在山下简易的竹屋中?
还有,他的身体现在究竟还在不在御峰峡中?
若想弄清楚这些,他必须接近一个人,这日用过午饭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整个丙室就住了两人,一个狐凌白楓一个便是乔姑,原本还住了两名学子,可是自从狐凌白楓住了进来不到半日,那两人纷纷请求管束调换了房间。
白墨本对狐凌白楓有好感,知道她的未婚夫是那自闭男,心下更是不甘,那自闭暗箭伤人,一定不是什么好鸟,他便生出了拯救美女出火坑的苗头。
麟凤堂这几日最热闹的自当是北冥河边,到处都围着好奇的新生,都纷纷购买灵子钓着鱼,相对北冥河,寝室内就冷清多了,白墨走至九三房门,轻轻叩响房门,“白楓姑娘,你在不在?”
只听“嘎”的一声,白墨转头发觉身后的九三房门被打开了,门内正端立着神色能杀人的乔姑。
“我家小主岂是你能高攀的?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知道我们小主身份,想巴结上揽星宫是不是?”乔姑凶狠狠地对着白墨说道,目光自白墨身上打量了一番,带着不屑,“告诉你有我在就不会让你这等人得逞。”
白墨啧了一声,有些想笑,好你个死红魔女,我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啊!
白墨双手叉腰,摆了一个很厉害的架势,嘴巴一噘,“呸、呸、呸。”
“你呸谁呢?”乔姑顿时大怒,大步自门内迈了出来,怒指白墨。
“呸呸呸……”白墨依旧对着地面做了一个重复的动作。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乔姑上前一步迈出了门,脚尖与白墨的一只脚相触,距离相当地近,但是个子上却差了一大截,与那句狠话一点也不相称。
“哟!见过抢吃屎的狗,”白墨翠眉一挑,嘴角一勾,看着乔姑说道,“可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抢……口水吃的人。”
“你……”
“你、什么你?我敲的是你的门吗?找的是你吗?你出来乱叫个什么劲儿,身份尊贵的是你家主子,一个小小丫头居然做起了主子的主来了?”白墨双手叉腰,步步紧逼,直到对方退无可退,白墨才发觉对方真矮得可怜。
丫头。
丫头?
这个词在零界也有,长辈唤女子可以这般,但此刻乔姑觉得这是在侮辱她。
顿时气得脸都绿了,直接把舌头都给气打结了,“你你、个死瘪瓜……。”
死瘪瓜?
嘶~~
这个词儿,杀伤力不大,但听上去却极具侮辱性!
白墨瞪着乔姑,“你才死瘪瓜,你全家死瘪瓜。”
“都别吵了,进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自狐凌白楓的房间内传来。
白墨心中一喜,对挡在门边的乔姑一挑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飒然退了两步。
乔姑欲要抢先进入却不及白墨手脚利索,长手将乔姑一推,大步一迈便抢先进了屋子。
若是男儿身,这波操作自然有些辣眼睛,可是此刻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女子,那倒也无伤大雅。
白墨一进屋内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花香,很甜腻,是他从未闻过的香气。
狐凌白楓似是小憩了一会子,上半身靠在床头,用一只手支着下颚,无甚表情却魅惑至极。
也不叫坐也不开口,只冷冷地盯着毫不客气的女子,目光中有些审视意味。
白墨进了屋子,一点也不拘束,走至矮几边盘膝而坐,转而侧首笑盈盈地对上狐凌白楓的目光,说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他倒是来的直接,和以前泡妞的时候一样,遇见自己欣赏的女子,他都这么直截了当。
本来他就不是一个弯弯肠子多的人,在这方面几乎都是一根筋,喜欢就大声说出来,不喜欢也干脆利落地告诉对方。
虽然和他交往过的女生一想起他都会立马骂上一句“渣男”。
但他觉得无愧于心,毕竟对这些被他先表白,又被他先提出分手的女生都还算本分。
顶多拉拉手,连啵儿都没打一个,再多一点点的非分之想,都找不出一个来的那种男朋友。
他的感情就是这样,始于眼缘,终于熟知。
没有一个超得过一个月的,然后为了不害人害己,他便会主动提出分手,然后彻底地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掉。
他也曾一度认为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更是怀疑自己在这方面是病态的,但是无医可寻,无药可救。
每一次的认真都还挺认真的,只不过他一直没明白,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书上写的那种寤寐思服的感觉,欣赏对方的美颜跟欣赏好看的花朵没什么区别,除此之外他居然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无奈归无奈,但似乎并不伤及性命,所以他也就慢慢看淡了,大不了以后孤独终老。
狐凌白楓还未回应,一侧的乔姑却抢先怒道:“我看你分明是心怀不轨。”
白墨猛地指着一侧的乔姑:“你闭嘴。”
“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叫我闭嘴,”乔姑怒指回去,厉声戾气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马上。”
这哪里是个下奴,感觉她才是主子,即便这样放肆,一侧的正主却不动声色,似乎习以为常了。
白墨当她说的话就是空气,笑嘻嘻地对狐凌白楓说道:“白楓姑娘,我可是来给你说那个银楚宸的,你要是真不想和我聊天,那我立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