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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墨上天(1 / 1)


下方又是一声起哄,这家伙在此处用这招骗吃骗喝已经有几百年了,谁也不会再上他当的。

这时凌水泰府上走出几人来,也不多言语,照常如往日那般,直接上去架起那瞎子便往铁笼下扔去。

好说下方可是一块长约三米的倒刺铁板,几人却十分轻巧地将那瞎子丢过铁板,许多挑选妖灵的人顿时灵活地闪退,瞎子便直挺挺地摔了个嘴吃泥。

众人又是大笑,随即便又将注意力移回到那铁笼之中的妖灵上,这每日凌水泰府售卖的妖灵只有十几只左右,而要买妖灵的却有上百号人,大家自然都怀着势在必得的劲儿,都争先恐后地朝铁笼外的一排倒刺铁板边挤去。

这一圈的倒刺铁板是为了防止铁笼中的妖灵不慎逃出所设立,上面可都淬了毒的,外围一圈有一尺来高的木栏相隔,所有人只能站在木栏外的安全区域。

紧接着又从凌水泰府中走出来了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黑发褐眼,五官端正,身形笔挺,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极是尊贵。

此人便是与揽星宫同亲的赤狐族中最显赫的凌水世家的家主凌水探花。

凌水探花居高临下,神态肃穆,对下方来自各地的买主开口道:“诸位,开笼时辰已到…….”

“等等。”

下方一个歪嘴斜眼的人,拖着一根粗绳站在人群最后,扯着嗓子嚷道。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这才发觉那人身后还拖着一团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凌水探花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生气道:“张子孙,几日不见便不知我凌水泰府的规矩了,要卖东西应该去东门,而不是我这南门。”

张子孙有些畏惧这位家主,连连哈腰道:“小的去过东门了,东门那边的主子说这东西他们不能擅自做主,要小的直接来南门找家主您老人家定夺。”

凌水探花双目聚光,锐利地越过张子孙,瞧上在地上不断蠕动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竟能要老二定夺不了?”

张子孙将身子一侧,单手一拽,直接将那团红色的东西抛上了铁栏之上。

凌水探花眼眸一转,一侧站定的两名小厮便会意到,上前将那头上的红布扯开,一张极为俊逸的脸露了出来,并伴随着一声大叫。

“救命啊!!!”

大叫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墨,在之前他被那三个怪物吓晕后,再醒来就已经这般模样了。

那两名小厮突然同时朝后反弹而起,纷纷做出防备的姿势,凌水探花上前一步,俯视着地上的男子,眉目越来越紧蹙。

“这……”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零界之人皆长发束冠,可眼前地上之人虽然长得极为俊俏,却是一头短发,这在零界绝无二人。

万年前,妖族还与人族共处一世时便被人族同化,崇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出生至死,决不能擅自削发。

故而这东西对整个狐族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另类,一定不是他们狐族中人。

凌水探花鼻翼一动,心中更是诧异,这人身上的气味如此特别,他贩卖了快上千年的妖灵,也不曾闻到过这样的气味,急忙伸手扯开此人身上的衣衫。

白墨见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翻来看去像是在检验一件货物般,令他不由得怒骂道,“住手……”又看了看一侧的站着的两人,“你……你们到底什么人?”

凌水探花眉头已经拧成了大川,并不回答,倒还显得有些嫌恶,似乎这人不配与他对话般,他站起身子对下方的张子孙沉声说道:“这东西在何处得来?”

白墨一时气结,自己被叫为“这东西”?没好气地怒骂道:“喂!什么东不东西的,你好好看看,我是人。”

他第一次被人说成了个东西,又怎么不叫他怒火中烧,要不是浑身被绑着,他当真会爬起来就朝那张络腮胡的脸上来上一拳。

可他的不满没有任何意义,就连下方那些锁住的妖灵,都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张子孙恭敬的回答道:“是咋们的乔姑娘自灵云崖中捡来的,小主见过后,说是这东西太臭,要小的将这东西处理掉,这才……嘿嘿……想要探花老爷瞧瞧值不值几个钱。”

凌水探花可知道这个张子孙,眼睛毒辣得很,时常贩卖来的东西品相都还不错,思量片刻道:“这东西不明来路,且一身怪味,本人眼拙尚且不明何物,似乎从来不曾见过,不过倒也不妨有人愿意出钱买个新奇。”

说着朝一侧的一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手下便朝着下方的张子孙说道:“随我来。”

张子孙顿时大喜,连连对凌水探花鞠了躬,转而迈着轻快的小碎步朝一侧偏门领赏金去了。

白墨手脚都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只得仰头对上一侧的凌水探花骂道:“妈的,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快把爷爷我放了。”

说话间,他的身子一轻,两边突然来了两个大汉,一边一个就这样生生地将他给架了起来。

这一眼之下,白墨看见下方乌压压全是人,皆无不惊讶地盯着他,而他从那一张张脸上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息。

凌水探花面朝白墨,眼中仍然是一股打量一件新奇物件时才展露的光芒,转而又对众人微微笑道:“诸位,方才皆亲眼所见,我刚刚收的这东西,应该是某种极品妖灵,大家请看……”

说着两边架着白墨的人,同时出手将白墨身上那件红袍给撕裂成了两半。

白墨惊慌大叫起,当即卷缩成团,极力想遮住自己关键部位,带着从未有过的羞耻与愤怒。

他这是遇到鬼了么,为何总要一丝不挂地暴露自己,第一次在那红发女子面前一丝不挂,已经成了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的噩梦。

可当下便是他十辈子也不要再记起的噩梦,他怒气冲冲地骂道:“我艹你###。”

一定是梦。

一定是这样子的。

是自己饥渴太久?

才在梦里才出现了这种暴露狂的病态?

等梦醒了,打死也要去看心理医生。

就在白墨几乎精神分裂时,先前那瞎子却自人群中大叫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将头撞着地面,惊恐大叫道:“凶煞啊!必亡零界……凶煞……”

可是此刻谁也没心情听这瞎子胡诌,一侧一个汉子直接一脚将那危言耸听的瞎子踹倒在地,还啐上一口唾沫骂道:“死瞎子,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一时间,众人的激越声淹没了那瞎子的声音,转而一窝蜂地朝木栏边涌去。

而那瞎子却像是感应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一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也不管人群中时不时朝他来的口水或腿脚。

涌至前方的众人皆好奇地伸长脖颈,瞪大双目在白墨身体上肆无忌惮地游走,有的女的还不可自控地揩了下嘴角流出的口水。

凌水探花双手朝下方激越的人群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下方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消去不少,只听他大声道:“大家可看清楚了,这东西浑身上下都已经幻化完全,按照这品相即便是养在家中做个男宠也是划算。”

妖灵因为得不到定魄,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体都幻化不全,总会保留一部分原本的特性。

所以看到白墨浑身上下都没有异常,就误认为了极品妖灵。

此时,下方一个早已垂涎至地的妇人,饥渴难耐地盯着白墨的身子,高举着一只手大嚷道:“我出三金。”

“三你妈,老子死也不做男宠。”白墨大骂道。

同样,他的愤怒与抗议在这里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如今就像是屠夫手中剥了皮的羊,而下方那群人便是饥肠辘辘许久不曾吃过肉的饿狼,每个眼神中都带着恨不得将他生吃了,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的贪婪之色。

一个男的喊道:“我出四金……”

我出五金……

我出十金……

一时再也听不清楚下方都在叫嚷什么,但白墨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反思自己,虽不是大善之人,但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十恶之人,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真他妈的,有病啊!”

“我出百金……”

一个空灵的声音,带着肃冷决绝自天空传来。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上空,也包括无语至极的白墨,声音落下片刻,才见到一道白影自天空突然腾飞而来。

凌水探花脸色一变,疾退一步,低头一看脚下突然多出了一个银白的藤纹钱袋,再一抬头,一侧两个手下已吓得僵立当场,而那个一丝不挂的“极品”已不知所踪。

更别说台下众人,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愕,久久缓不过来。

白墨也只觉一阵风而过,瞬间身上被一条宽大的白布自胸前到小腿处缠绕了好几圈,而后也只瞧见了一个白影如流星一般朝自己划来,其他的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待再次苏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急忙一个起身坐起,先是查看了下自己身体,还好,此刻是穿着衣服的,想到之前的羞耻,不觉又一阵脸红,究竟是谁给他穿的衣服?

愣神须臾,才想起后背的伤,忙双手交叉朝自己后背摸去,光溜溜的,已经完好无损了。

当下他更加确定自己只是跌入到了一个暂时醒不来的噩梦中而已。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撒谎,不光是因为能骗过别人,还因为他擅长自欺。

这样的遭遇即便是打死他,他也只当是一场噩梦,不然他十几年的书那不就白读了。

既然这场梦不危及生命,那他也可以勉强接受,不论如何,他心中都有一个隐隐的声音,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

自己坚信最后记忆是在文竹家回廊里的摇椅上躺着,即便是一个深得不能再深的梦,也会有醒来的那一天,不要挣扎好好享受才是明智之举。

要保持乐观,不过他的乐观有时候看来只是在故作坚强。

下了床,一手掀过眼前一层绡纱,隔一掌之处又是一层,就这般穿梭在层层雪白绡纱之间,绕了半天才看清了整个屋内陈设。

十分干净,素调略带风雅,屋内除了那张白玉床便是垂钓满屋的白云锦绡纱。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十根脚趾头不由自主,在白玉地板上面抠了抠,很是惊讶,这是大理石……还是白玉?

如果是白玉,那这梦,也太他妈的豪横了吧!

离开屋子,穿过一道不长的白玉回廊,就来到一间房门外,他清了清嗓子,提气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有人吗?”

等了许久也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才恹恹离去,这里的房间很多,但大致都一个模样,一个色调,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一处温泉。

先前的屋子不是白就是素,不是素就是白,虽然干净清爽,但总觉得失了颜色很不舒服。

可这处温泉却是春意盎然,花红柳绿,烟霞无限,当真是美不可言。

而对白墨来说最感兴趣的就是那氤氲缭绕的温池,先前的那几波操作已经让他身心疲惫至极,看到这暖烘烘的温池,脑子里顿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定要好好泡一下,说不定一会儿就得梦醒了,于是便迫不及待地将身上一件长袍尽数脱去就准备下水。

由于第一次玩这种东西,总得先试一下水的深浅,于是先蹲在池边将一只修长的腿慢慢往池子里探去,在触到水面那一刻,顿时感觉浑身被一股暖流电过般,很是舒服。

“水温刚刚好……啊!”

这声音拖了了高尾音,并不太享受的样子。

的确,白墨是受到了惊吓,才扑通一声扎进池中的。

岸上一袭白衣女子,负手而立静观其景,她没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幕,更没想到这不速之客会这般不安分。

一时,心中对此人生了几分讨厌。

待白墨看清池边戴着面具的女子时,神情就显得更加尴尬。

“你……谁?”

而刚刚从圣泽林回来的重儿盯着水中之人,面具下的眉头隆得极高,心道:“公子匆匆而去,就为了这人?”

更是不能理解公子,竟然将外人带上近仙岛来,此地除了她与公子,从来都不曾有第三人来过,于是更加好奇地在池中之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你说呢?”重儿口气很不好地反问道。

这语气,这神情,是个傻子也知道是此处的主人,白墨忙解释道:“刚我找遍整个屋子没见到人,这才……我以为……”他以为这是在梦里,而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当下干笑两声,双手慢慢环至胸间,遮挡住略微尴尬的地方说道,“这里……没人。”

“你知不知道这玉池只有我家公子能用,除了他没有谁进去过,你招呼都不打就将脏兮兮的身子泡到玉池中,好没规矩!”重儿的语气是一点也不客气,言罢再次俯身朝向白墨,静止须臾,随即将音量提高了些,“你可算是八辈子修的福,能进入此处,整个零界也找不出第二个。”

是不是八辈子的福气白墨还说不准,但是能遇上这样荒诞的奇遇,若不是八辈子修的福,那就是八辈子造的孽。

“零界?”白墨是一头雾水,“是在哪里?”

他这一问,重儿不由将身子再压低了些,似乎想更近点地看清对方。

白墨本是赤裸着进了池子,见对方一个女子一点也不避讳地凑了上来,他略微慌环在胸前的手更紧。

“你莫不是傻子?”重儿猫着腰,双手环抱在胸前,“问这样搞笑的问题?”

白墨本想反驳,却见对方身子一愣,瞬间站起朝门外疾步走去,只匆匆甩下一句话:“我回来之前离开玉池。”

“喂……你去哪里?”

可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也失去了先前的兴趣,出了温泉,来到前院,先映入眼帘的是围着院子一圈的五颜六色的小花朵,叫不出名字,也并不常见,反正之前他没见过这种花,不过小朵小朵的也十分惹人怜爱,花香浅淡刚好,令人神清气爽,小院之中铺砌的依旧是白玉地砖,相当变态的奢华。

“这地方不错,空气也好,鸟语花香比文竹家还棒,”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阳光……”

咦!

一抬头天上似乎有刺眼的光,但绝对不是阳光,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算得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太阳呢?

本想一抒感慨,却发觉晴空万里的天上少了一个太阳。

纳闷归纳闷,但想想之前的事情比这还离谱,单眉一挑便不再纠结。

顺着藩篱的小门径直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就发觉这里的天似乎特别低。

伸手一抓手便抓进了一朵不大的白乎乎的云中。

指头一卷,什么也没抓到,就见那朵小白云微微波动了几下荡开了些。

抬眼一扫,绿意盎然的大地上方悬浮着大大小小这样的白云,不免奇幻。

“靠,我这是上天了吧!”白墨感叹道。

奇花异草自然多不胜数,怪异植被亦是看得他瞠目结舌。

但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并没有令人热血喷张到狂喜的地步。

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片森林,树木高挺粗大,地面松软如海绵,即便没有耀眼的阳光,森林中却是一点也不阴暗。

他也并未想过这样的林子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毕竟看上去很梦幻。

可刚走进去不久,就发觉森林虽不昏暗,但逐渐变得寒冷起来,而且越往里走,所有的树木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白霜。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哈利波特里的禁林,或许前面就有巨人,八眼巨蛛,还有那个令他一直十分惧怕的巨怪……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完全停下了脚步。

如果他只是一个“麻瓜”那么他最好立刻按原路返回。

四周充满了苔藓的腥臭,与树木散发出的植物杀菌素的味道,除了他内心的忐忑,一切还是那么静谧。

但紧接着一声动物的鼻息声打破了这一切。

不多时,随着哀嚎声起,森林上空惊起了大片飞禽,千奇百怪可谓是一跃出林,犹如狂浪腾起数丈,盘旋高空迟迟不下。

须臾,白墨如饿狼扑食般冲出了森林,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果然,有。

不但有,还很多。

一群如狼似虎,如猫似狐,似马非马,似鸟非鸟,地上跑得天上飞的,一时都奔他而去。

抛去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这画面何其壮观,简直将一呼百应挥师东进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人要是逃命,脚上就跟装了一对风火轮,呼哧呼哧转动得飞快,身后的飞禽走兽却一时差了半步之遥。

白墨连头都没回,狂叫道:“这都是些什么鬼!!!!有没有人来招呼一下呀?救命啊……”

就在此时他余光中一头红毛怪物即将超越他。

惊恐之下他一侧头,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头红色的花豹,正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

可就这一眼的工夫,他已脚下一空,惊觉不好……低头一看,整个身子悬在了高空之上,脚下除了浮云已是空空如也。

方才没看路,这一脚下去,才知道自己跑到一处悬崖,并且跑出了悬崖。

“爷的……呀!”

在身后群兽奔至之际,他颓然掉下了悬崖。

他能看到下方山脉在不断地扩大,初墨复绿又复墨。

这次,死定了!

就在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子一沉一起,他感觉自己落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盘算也不该这么快落地啊,而且地面也不该这么软……

当即睁眼一看,果然人还在空中,再反应过来,身下那东西的纹理是什么时,顿时想再一跃而下,直接跳下去死了好些。

他居然坐在了一头白老虎背上?

这老虎居然无翼而飞?

爷的!还有没有点常识了?

是不是这里的鱼,也能烤火了啊!

白虎绕着仙岛飞旋了一段后,一个腾飞而起,再次跃到了仙岛之上,直接将白墨带回了之前的那个小院。

翩然落地时,甩了几下硕大的头颅,又重重发出一声鼻息声,这一连串的动作在白墨眼里都很吓人。

白墨瑟瑟发抖从老虎身上下来,腿已经开始发软,身子僵硬得不受控制。

老虎他怎么会不怕,开玩笑吗?这家伙吃人的啊!

只见眼前的巨大白虎突然扭转过身子来,转头靠近自己,这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有没有人出来救命啊!这里来了一只大老虎……有没有人啊???”

白墨咧着嘴,皱着眉,嘶哑的声音是从喉咙处发出来的。

白虎又靠了些,鼻尖直接朝着白墨脸而去。

“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白墨惊恐大叫起来,瞪着双眼,如木偶的身子拼了命地,想离那只靠近的老虎远点,但是双腿却纹丝不动。

最终实在扛不住这种威慑,黑眼珠一翻,晕了过去。

那只白虎盯着被吓昏死过去的人,凝视片刻,又用鼻尖嗅了嗅,然后才一个转身朝森林飞了去。

重儿骑着灵木来到御峰峡半山腰一座百十丈拱形山洞外,一个轻跃自灵木背脊上跳了下来,单手拍了拍灵木的脖子以示安慰,灵木便再不做逗留,腾空而起消失在了云雾中。

这山洞十分奇特,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由整块山石形成的一个巨大的拱门,端端将两座大山连接在了一起,中间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阶,青石铺成,直至云霄。

拾级而上,几百步后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处竹屋,每次走上这段石阶,她总会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

当时竹屋边的人,银发银面,长身玉立,似高山之巅的雪莲,清寒玉风中的清露。

虽不识面容却浑身都充斥着光芒,虽无言语却连头发丝都似在低语心事,令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倾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银楚宸,自那一刻她便认定了他,跟随他。

可他却似乎不喜欢自己的相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戴上这个。”

说着手中化出一张银白面具朝她递了过来,自那以后她就戴上了这张面具,算算已经过了好几百年的光景。

重儿直径走进竹屋,也不敲门便推门而入,银楚宸在屋内案几边端坐着,手持玉壶正送进嘴边,对突然推门而入的人并没表示意外,依旧喝着自己的酒,没有任何反应。

重儿径直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满心不悦全然展露,说道:“公子,上面那人是谁?好没规矩,在上面窜上蹿下的,还问都不问就进了浴池。”

银楚宸依旧沉默不语,重儿也习惯了他的淡漠,不待对方开口,复又问道:“对了,传我来是为何事?”

银楚宸将手中玉壶放在案几上,手却没从玉壶上抽回,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近日你好生看着那人。”

“那也不应该将那人放在近仙岛上,上面都是些灵物,要不将他弄到此处,只要结界不开,他也出不去。”重儿说起那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在此处你大可……回近仙岛。”

她总感觉少主戒日有所反常,以前虽然也时常会来这竹屋,单大多时间还是在近仙岛的,可自那人来了以后,公子几乎再未上过近仙岛。

“此人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御峰峡中四下皆是危险,他在此处只怕活不过一日。”银楚宸语气冷淡。

“这么麻烦,那他究竟是谁呀?”重儿不理解道。

“……人。”

银楚宸抬眼看着眼前的重儿,透过银面也能窥得出,那双浅淡的眸子有着无尽冷意。

重儿厉声叫起:“他……他、是?”

“人族。”

银楚宸很平淡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来,零界上万年中,都不曾有人说起过这两个字。

重儿如遭雷击,她想问银楚宸为什么带一个人族回来,但是她了解他,他愿意告诉她的事情,不需要她问,不愿意告诉的,她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屋子里顿时陷入沉寂,良久,重儿才回神过来,忧心说道:“万一被谁知道人族在零界,那就糟糕了,不行,我得好生盯着他去。”

说罢便急急火火地离开了竹屋。

她可不能让这个不速之客给自己公子带来任何麻烦。

银楚宸自重儿离开后,继续喝着闷酒,那扇圆形漏窗边的白纱,卷起了阵阵花香。

他垂首看着刚刚放到桌上的玉壶,壶口上空飘落下一抹粉红,小心翼翼翩落如孤夜落雪,最终落在手背上,他蓦地抬头看向窗外那株棠棣花,面具下的双眸,终是有了波动,只不过更加阴郁。

如今棠棣花又盛开了,不光是竹屋外的那株,还有那一片万古林,只可惜已千年无人问津。

银楚宸冷眼看着那一片落寞,独自沉默。

记忆中,他分明连那人的脸都记不起来了,可为何每到棠棣花开时,内心总有一股莫名的牵扯,甚至连看到一朵殇逝的花瓣,都会令他觉得憎恶……

夜幕降临,开满藩篱的五彩小花突然萎缩了所有花瓣,顺着花蕊缩进花蒂中,转而被一层绿叶裹了进去。

最终只剩下一颗绿色的花蕾藏在茂密的藤叶之中,夜色彻底降临,苍穹像被披上了一层漆黑且厚重的幕布,那些闲散飘洒的云朵均被这黑魆魆的夜色吞噬殆尽。

昏死在院子里的白墨感觉被谁踢了两下大腿,睁眼便对上从上倒来的半张银面,当即大叫了一声,似乎是受到惊吓。

“你躺这里作甚?”重儿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

白墨倏忽坐起,惊魂未定地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见方才那只硕大老虎已经没了踪影,这才青着脸说道:“有……有老虎!”

重儿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心道这人当真不安分:“你见到他了?”

白墨此刻浑身还是发软,坐在地上起不来,只是重重点了下头:“那边还有好多……”

重儿明白这家伙指不定擅闯了圣泽林,便直起身子从白墨双腿上跨过,毫不惊讶道:“起来吧!吃饭了…...”

一听吃饭,白墨的肚子却十分配合地咕噜了几声,来到此处也有些时间,他可是一滴水都未入口,胸腔一燥,也不知怎地生出了一股蛮力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夜间,这座由晶石筑成的山庄通体闪着莹润的光,整个屋子不置一盏灯,也如行走水晶宫中,半点不费力气。

穿过前厅,自一侧回廊进去便来到另一个四合院中,前院与前厅皆用白玉砖铺地,此处却用的是三尺青砖。

院落中架着一座石桥,桥下有一方小池,池中云雾缭绕不能视物。

白墨跟着重儿进了一侧偏房之中,一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油漆圆桌,摆放在屋子的中央,是整个屋子唯一的摆设,桌面在四周屋壁的荧光中泛着一层浮波光纹。

重儿示意白墨坐下,自己却兀自走到对面坐下,这么大张桌子两人突然觉得好遥远。

白墨稍微扯着嗓子喊道:“你干嘛坐那么远?”

重儿不理会,由于带着面具看不到神情,但似乎目光一直在白墨身上。

刚坐下不久,桌面上就凭空出现了一盘焦黄的鱼,看得白墨是瞠目结舌,舌头打着卷儿说道:“这这这……怎么变出来的?”

自从来到此处,他想着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有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他的智商还难不倒他。

可先前的几次痛感,已经不能任由他继续自欺下去,这不是梦,他不知为何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一切都超出他认知的地方。

太违背常识了!

白墨将脸上吃惊的表情稍微收敛,看着白玉盘中的鱼,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反正不是武昌鱼,在对鱼的认知里,他除了知道武昌鱼什么样,其他的在他眼里全都归于一类,那就是“鱼”。

一侧还有一只白玉高脚杯,但与喝红酒的高脚杯又不同,这杯子极小也就是一口白酒的量,通体晶莹剔透,里面盛着一团白雾,这白雾神奇之处是在那小杯中涌动但止于杯口。

重儿道:“吃吧!”

白墨面对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口,可他已经饿极了,下一秒已拿起筷子吃起来了。

这条鱼不多时就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差抱起盘子舔一遍,可是这连塞牙缝都不够,他一个大男人这样的香松酥软的鱼再来十条他也能吃下。

“能不能再给我来一条,还挺好吃的……”

重儿盘中的鱼还有大半,她放下手中的玉筷,拿起一侧的玉杯对白墨一举:“你喝了再说吧!”

白墨会意,定睛看着杯中的东西,想想也不至于是毒药,对方若真要杀他,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一咬牙,闷头喝了下去。

…….

入口似水,微甜……刚入腹中先前那股饥饿感顿时消失,反而觉得特饱。

“还要鱼么?”重儿意味深长地问道。

白墨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一顿简单而又奇幻的晚餐算是用过了,出了饭厅,两人相继走过院中的石桥,白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几经思忖后才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是哪里?”

重儿已知他非零界中人,想来也有必要让他知晓此处为何地。

“听公子说你是人族,而这里住着的可是妖族。”

“妖?”

白墨脑子轰地一声炸裂,妖……那不是只有书本上才有的东西吗?被无聊人士杜撰的一种不存在的东西,他的神色疾风骤雨迎着一场浩劫般恐惧,并不由自主朝一侧退了两步,与之前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保持到一定距离,惊恐道:“你说的妖可是那种……妖。”

重儿侧头看来,不解道:“哪种?”

白墨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瞪着一双受惊的眸子,比手画脚道:“就是飞天遁地,还会嗖.....唰……就不见的那种。”

重儿见他手舞足蹈,无语的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不是嗖啊……唰的不见……只是幻化了。”

“…………”

白墨一个趔趄,身体突然有点发软。

“那、那……前面那林子中那些,那个没有翅膀还能飞的老虎都是妖?”

重儿摇了摇头嗤道:“那些是灵兽,非妖。”

白墨再次退后了几步,一张俊俏的脸上皆是惧色。

“胆小鬼,我若是要害你,还这般客气?”重儿似乎并不愿意与白墨多待,说着转身下了石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所以给我老实点。”

言罢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白墨在失魂状态下,也不知道怎么回到那间白纱重重房间的,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中途又掐了一下大腿,钻心的痛感清晰无比,这的确不是梦!

这时,他突然才想起问题的关键来,先前那个重儿说自己少主知道自己是人族,既然知道自己是人族,那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白墨不想亲口说出自己此刻心中的恐惧。

次日,他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找了一圈那面具女子不在,这才发觉自己连那女子的名字都没问过,想来一定是被此处这诡异的一切吓得不轻,才会第一次对一个与自己说了三句以上的女子忘记问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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