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如今只剩鲍府的三人了,老嬷嬷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京都书信的内容。
鲍左听完大怒。
“胡闹!简直是胡闹!不知廉耻!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那宣平伯府便该将她打死!”
鲍夫人自然不依。
“如今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老爷竟然也不说调查一下,开口闭口就要打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莫非如今你眼里只有那个小狐狸精不成!”
鲍左本来就被鲍雨菲气得不轻,如今听到她攀扯萋萋就更加生气。
“不知真假?你女儿什么脾气秉性你会不知?你自己说说,就这般离奇的传闻,放到旁人身上,编都不敢这么编!”
鲍左越想越气,本来想把女儿送进京都,关键时刻成为自己的耳目和助力,结果这死丫头倒好,嫁过去了一件正事没干,麻烦倒是给自己惹了一大堆。
之前她就向四皇子出卖过西南的消息,害得他在二皇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真是随了她这个不知所谓的娘亲!
如今看来,这正妻嫡女留着也只会拖累自己,还不如让这老太婆悄默声地没了,自己直接娶了萋萋,日后再生个嫡子!
鲍夫人原本因着担心女儿,情绪已经非常激动了,现在又听着自己夫君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来,真是心如刀割。
但她也还存着几分理性,知道这个时候惹怒鲍左对自己和女儿都没有任何好处,当务之急是先找人去往京都,确认一下鲍雨菲的情况。
鲍夫人咬着牙做了两个深呼吸,刚想好好同鲍左商量一下对策,萋萋就端着果盘敲开了门。
“大人,您刚刚都没有用好,妾先送些水果点心,已经吩咐他们再给您炖一盏燕窝了。”
说着,又笑着看了看鲍夫人。
“夫人也留下来一起用吧?”
鲍夫人臭着脸扭过头去。
“不必!我说完话就走。”
萋萋点点头,也不勉强,把果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夫人刚刚可是问清楚了二小姐的情况?她最近怎么样?过得可好?
话说二小姐嫁去京都的日子已经不短了,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吧?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京都那边传信说二小姐有孕,所以夫人才这么激动的?”
这个贱人!明明那天她亲口说自己女儿被婆家冷待,三少爷从不回府!
现在居然又装模作样地说出这种风凉话!
鲍夫人知道自己不是萋萋的对手,也懒得再浪费时间,想索性等鲍左回府的时候再商量后续,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就不信他真的无情无义至此。
鲍夫人都抬腿想走了,萋萋却突然给她倒了一盏茶。
“夫人来了好一会儿,茶都没喝一口,倒是萋萋的不是了。
您也在我这里坐坐吧,我先让人把这儿收拾一下。”
说着,萋萋就要亲手把茶递到鲍夫人手中。
鲍夫人本来看她就烦,现在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加惹人讨厌。
眼看着那小贱人阴惨惨地在鲍左看不见的角度对着自己笑,鲍夫人一时气急,一把把她推到一边。
“滚!”
萋萋没有站稳,当时便跌坐在地上,疼得半天没有起身。
鲍夫人心头一慌,这是妾室们陷害人的老手段了,都怪她一时不察,竟然着了这小妖精的道!
她刚想说什么,萋萋却在鲍左的搀扶下自己站了起来。
“大人别担心,萋萋没事,真的,我用手撑着地面呢,并没有摔实,您不要怪夫人。”
这倒是把鲍夫人弄得有些不会了,这又是什么套路?
很快她就知道了。
萋萋虽然坚持说自己没事,但鲍左却不乐意了。
一个不识大体的夫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若是他权势滔天的时候也就罢了,什么都能遮掩,如今他自己过得就不顺,便更觉这二人是自己人生的污点。
鲍左也顾不上给鲍夫人留脸面了,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
鲍夫人也急了,这小妖精又没摔死,你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责骂自己的正妻?
放在平日,依这夫妻二人的脾气倒也不至于吵起来,毕竟鲍左混迹官场,从来都是背后阴人,这种当面破口大骂自己夫人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实在有些不体面。
至于鲍夫人,则是知道自己的身家富贵都系于这个男人一身,小吵小闹可以,但绝不会让矛盾扩大,更加不会失控。
但是今日不同,在京都之中生死未卜的鲍雨菲,和萋萋肚子里可能成型的男胎,两个孩子的存在彻底激化了矛盾。
夫妻二人越吵越凶,恨不得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出来揭短。
老嬷嬷和萋萋两边劝着,结果越劝局势越白热,眼看着便要失控。
萋萋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竟然一闪身把鲍左挡在了身后,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这彻底激怒了鲍夫人,她猛地冲上去,鲍左也怕伤到萋萋肚子里的孩子,连忙把她拉到身后,自己和鲍夫人厮打起来。
这下连楼里的人都惊动了,门外已经乌泱泱聚了不少人。
鲍左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使劲推开鲍夫人转身想走。
鲍夫人刚好跌坐在刚刚放水果的小桌旁边,一下子打翻了萋萋送来的水果点心。
鲍夫人还懵着,就听萋萋突然喊了一声。
“当心有刀!”
这句话也不知是提醒鲍夫人还是鲍左,但屋子里的人显然都震惊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鲍夫人好像觉醒了,她一把抄起落在地上的水果刀,紧紧攥在手里。
鲍左见状也急了,这个贱人,还想杀夫不成!赶紧冲过来夺刀。
鲍夫人当然不是打算对鲍左出手,更没有想过要杀萋萋,她只是想要以死相威胁,让鲍左跟她回府,好好处理女儿的事情。
结果现在鲍左要夺刀,她自然不依,夫妻争抢间,鲍左踩到了之前打翻的饭菜,猛地向后跌倒。
鲍夫人没有防备,也被他带着向前倒去,两人倒地的一瞬间,那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鲍左的胸口。
“啊!杀人啦!杀人啦!”
门外的众人一边喊一边向外跑去。
鲍夫人也吓坏了,她两手是血跌坐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而倒在地上的鲍左,则是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她,一直到彻底没了呼吸,眼睛都没有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