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见他还算机灵,便也不再说什么。
那管事却是叫住了嬷嬷,犹豫着开了口。
“嬷嬷,庄子上知道这事的人不止小人一家,还是请咱们府里早日拿个主意,时间长了人多嘴杂,怕是……”
嬷嬷看了他一眼,语气冷硬。
“我知道了,我会去跟夫人请示的,你下去吧。”
叮嘱了下人,嬷嬷才回了宣平伯夫人的屋子,一进去就看见夫人满脸都是泪水。
嬷嬷吓坏了,赶紧关上门走上前去。
“夫人,您莫急,莫急,当心伤了身子。
老奴刚才已经吩咐过了,这事除了咱们暂时没人知道。”
宣平伯夫人抓着她的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给我儿娶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老嬷嬷赶紧哄着劝着,好不容易让宣平伯夫人收了眼泪。
“夫人,咱们得早做打算,那庄子上知道的人不少,也得早些料理了。
三少……那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真要闹起来,怕是咱们家的颜面就真的保不住了。”
宣平伯夫人忍着继续开骂的冲动,恨恨地说道:
“明日你便随我去庄子上,我要亲自审审这个贱人!”
嬷嬷连连应声。
“是,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点几个咱们的人,保证悄没声儿的把事情办利索了。”
鲍雨菲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扯着头发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尖叫着挣扎,长长的指甲划过一个婆子的脸,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那婆子也是个泼辣的,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鲍雨菲一阵天旋地转,耳朵里传来尖锐的蜂鸣。
“你们是谁?凭什么闯到我的庄子上来?还不赶紧放开我!
来人啊!快来人!给我抓住这两个歹人!”
另一个婆子上来钳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胡乱挥舞,先头的婆子扯下腰间的一块抹布狠狠塞进她的嘴里,把她的叫骂堵了个严严实实。
“别吵了,咱们能来请三少夫人,自然是这府里的人。
少夫人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不知道吗?还好意思大吵大嚷?
老婆子这就带您去正屋,那里自有能让您说理的人!”
鲍雨菲此时真的害怕了,她从脚底到头顶都被一股寒意笼罩着,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甚至有可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鲍雨菲也是昨日才知道自己怀孕的。
最初得知被骗的那一天,她怒急攻心晕了过去,那老大夫来给她诊脉,和后来的庄子上的人回京报信,她全部都不知道。
直到昨日她醒来,丫鬟才赶紧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鲍雨菲自己也吓坏了,她哪里遇过这种事情,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惶恐不安地过了一日,结果第二天就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被婆子一路拖到正堂的鲍雨菲,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那两个婆子转身关上了门,甚至还挂上了帘子。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鲍雨菲适应了一会儿,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她的婆母宣平伯夫人黑着脸坐在上首,自己的丫鬟和嬷嬷则跪在一边,尤其是小丫鬟,脸颊又红又肿,身上还有正在渗血的伤口,一看便是被用过刑了。
鲍雨菲头皮发麻,瑟缩在那里不敢说话。
那个被她挠了脸的婆子走上来,把堵着她嘴的抹布拽走,还重重地踹了她一脚。
“跪着跟夫人回话!”
鲍雨菲脸色惨白,她的身子这段时间本就虚弱,如今再被这么一吓,全身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冷汗也浸湿了衣襟。
肃忠伯夫人看着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知道怕了?你和那戏子苟且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听到她提起陶秋然,鲍雨菲在害怕之余又升起浓浓的愤怒。
她被人骗财骗色已经很惨了,并不愿意听到旁人拿着这个来踩她一脚。
宣平伯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自顾自地发泄着情绪。
“亏你还出身高门!竟然这般不知廉耻!还学起了包戏子这下贱的做派!
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也是,那鲍府如今也没落了,可见也没什么门风德行!
你父亲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你母亲挺着大肚子上门逼婚害死原配,你可真是继承了你们府里的家风!与一个戏子通奸苟合还怀了孽种!
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合该拉去沉塘!”
鲍雨菲何曾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她刚刚的恐惧早就在宣平伯夫人刺耳的言辞中被愤怒所取代。
只见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大骂回去。
“我呸!你们家又是什么好货色!还轮不到你这个老不死的来点评我爹娘!
当初求着也要娶我的不是你吗?为了借我父亲的权势,还求到宫里去!
如今看我们家没落了,你个老妖婆倒敢在我面前摆谱了!
若是我爹爹当真打进京都来,怕是你这会儿都要跪着舔我的鞋子呢!
我包戏子?我包戏子怎么了?谁知道你和你那两个好儿媳妇有没有偷偷包过!
若不是自己得过好处,怎么能说得头头是道!
再说我为什么包戏子你不知道吗?你倒是给我说说,大老远把我骗来你们家,不是为了给你那个太监儿子遮掩丑事吗?
还跟我说道理?!我倒是问问你!谁家的儿媳妇嫁进来好几年都没有和自己丈夫同房过?
你儿子是个废人,你不敢得罪旁的人家倒让我委屈自己一辈子来给你们家遮掩!
像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家就不配有自己的子孙后代!
我劝你回去好好查查,你那几个好孙子到底是不是自家的种!
别全家男人都被扣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呢!?”
不得不说,论骂人,宣平伯全家加起来都不是鲍雨菲的对手。
宣平伯夫人自己的气还没出完呢,又被她骂了个面红耳赤。
作为高门大户的贵眷,她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恶毒泼辣的话。
“你……你……你竟敢……”
宣平伯夫人被她气得语无伦次,胸膛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肩膀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