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雨菲若是能看得这么远,也就不会打遍整个婆家了。
“二殿下回京?那岂不是鲍千凝那个贱人也会回来?
她与我自小有仇,她回来我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爹来了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要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
我娘也是个软弱的,肯定不会为我出头!”
眼看她油盐不进,老嬷嬷也没有办法了。
“那少夫人要如何呢?您现在跟府里所有人都闹掰了,难道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了吗?”
鲍雨菲倒是不在意这个。
“我管他那么多!我只知道,只要我不痛快,旁人也别想痛快!”
老嬷嬷和她身后的丫鬟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宣平伯夫人才把自己的小女儿连哄带劝地说了一顿,就见两个儿媳妇一起进来了。
看看二人的脸色,也知道必是老三媳妇说了什么难听的。
她现在也是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真是后悔给儿子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面子上是好看了,谁都知道他家娶了封疆大吏的女儿,但里子到底有多难熬,只有他们家的人自己知道!
大儿媳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
“母亲,四妹妹好些了吗?可还气着?”
宣平伯夫人叹了口气。
“才哄好了,但是也不肯去给她三嫂道个歉。
唉,都是宠坏了。”
宣平伯夫人的这个话,既是说自己女儿,也是说鲍雨菲。
二儿媳有眼色,知道在婆母面前该说什么。
“母亲想开些,原也不是四妹妹的错,您让她去道歉,她可不是觉得委屈嘛。”
宣平伯夫人摆摆手。
“老三媳妇怎么样了?”
大儿媳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回话。
“三弟妹……也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也许等她缓过这个劲就好了。”
宣平伯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就鲍雨菲这个性子,你让她缓一辈子她也还是这个德性!
二儿媳受够了带鲍雨菲出门的心惊胆战。
“母亲,既然三弟妹心情不好,那这些日子便好好歇着吧。
过几日惠阳郡主府小少爷的百日宴,是不是就先别去了?”
宣平伯夫人脸色一僵,她自然知道二儿媳说的是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她们出去参加了一次诗会,好几家的夫人都来看她的笑话。
问她儿媳妇这么厉害,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有的还夸她教导儿媳妇有方,这么泼辣的都能拿捏住。
气得她好几天都没睡好。
“你说得对,这些日子我找人看着她,实在不行就先去庄子上散散心,京都里的聚会就少露面吧。”
晚间,宣平伯夫人见到了好几天没回家的小儿子。
三少爷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母亲这里陪她用了晚膳。
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满脸慈爱。
“我儿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好好吃饭?可是他们伺候得不尽心?”
三少爷淡淡看了她一眼。
“母亲放心,儿子一切都好,最近与几位同僚要修缮的书籍比较多,上峰又送来了一些孤本,一时忘情,吃得少些罢了,之后不会了。”
宣平伯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
片刻,她又看了看儿子的脸色。
“儿啊,你既然回家来了,要不要去你媳妇的院子里坐坐?
娘也不强求你过夜,你去陪陪她,说几句话也好。
你们毕竟是夫妻,太生分了不好。”
三少爷放下筷子,看向自己的母亲。
“那位鲍小姐好得很,并不需要我陪她说话,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宣平伯夫人一哽,微微低下了头。
“都是母亲不好,该为你娶个温柔贤惠的。
“母亲”,三少爷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什么情况您和父亲、祖母都清楚。
不是新娘子性格的问题,是咱们家就不该娶。
谁家的女儿嫁给我都是受罪。”
宣平伯夫人连忙去拉儿子的手。
“我儿切莫这么说!你知书识礼、一表人才,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三少爷轻轻拂开母亲的手。
“哦?那您愿意让四妹妹嫁一个如我一般的男子吗?”
宣平伯夫人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三少爷冷冷一笑。
“既想要通过娶个无辜的女子进门来掩饰我的缺陷,又不希望是小门小户占了咱们家的便宜。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受害者,又嫌弃她脾气秉性不好。
母亲,那鲍小姐如何我不评价,但先错的明明是我们家。”
宣平伯夫人瘫软在椅子上,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那你说,娘该如何……”
三少爷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与别的男孩子不同。
他自卑了一段时间,也作天作地地发泄了一段时间,发现一切都改变不了。
最后他也就看淡了。
不成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生几个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人生可选择的路有很多,只要可以寄情自己喜欢的事,又何必纠结于男欢女爱呢。
想开了的三少爷便越发冷漠,每日只投身于古书的收集和修缮,其余的一概不往心里去。
他这般性子,倒是没人怀疑过他身体有问题。
旁人都觉得他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是因为他还没开窍。
可他的家里人却不这么想,祖母的坚持、父亲的无奈、母亲的纠结,他们自己给自己织了个牢笼,还总想着把别人家的女儿也拖进来。
三少爷反抗不了,索性也随他们去了。
大婚当夜,他本想把一切与鲍雨菲说明白的。
西南的情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知道她也是家族的棋子。
三少爷原想着,若是鲍雨菲愿意,他可以陪她演一场戏,等风头过了,两人悄悄和离,让她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是她无处可去,也可以一直在伯爵府住着,他除了不能成为她的丈夫,其他的都可以满足。
可是他没想到,他踏进新房的那一刻,刚好看见鲍雨菲大骂跟着自己的丫鬟。
三少爷当时就愣住了,他一个男子,整日在外行走,都没听过有人能骂得这般难听。
新娘子一个闺阁女儿,哪里学的这些腌臜话。
鲍雨菲当时还盖着盖头,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丑态已经被丈夫发现了,还自顾自骂得痛快。
后来三少爷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便去了书房。
这就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