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几个年轻人的脸。
“你们便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吧?
是不是我太小题大做了?毕竟这种信个什么神、什么佛的,在别的州府也很常见。
我是不是信里说的太严重了?老爷不放心,便把你们都折腾回来了?”
夏书颜连连否认。
“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要接您和荆小姐去擎州之事,本也该我们将军府亲自派人来的。
再说咱们还得感谢荆老夫人您的敏锐,这个拜青天教,确实有问题。”
夏书颜便把出发前几人和荆老先生的分析都一一说了。
听她这么说,荆老夫人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颜书先生说得对,蒲州若是乱起来,就给了各方势力插手的借口,最后遭殃的还是此地的百姓。”
夏书颜想了想,向荆老夫人打听道:
“咱们蒲州的刺史为人如何?拜青天教弄得这么热闹,官府可有反应?”
荆老夫人看向她。
“我明白颜书先生的意思,你放心,蒲州刺史为人不错,虽然没有学义在擎州那般作为,但也绝不是个糊涂官。
这几日到我们府上来的年轻人中,就有蒲州刺史谢大人家的公子。
这位小谢公子也和他的同窗们一样,觉得妖道祸民,应该及早铲除。
但是这拜青天教除了售卖神药,教义也是劝人向善的,暂时没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官府贸然出手,可能有违民意。”
夏书颜也觉得蒲州刺史这般行为是合理的,此时确实不宜打草惊蛇。
夏书颜他们一路奔波,荆老夫人也担心他们劳累,并没有聊得太深入,便先安排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夏书颜也没有推辞,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平安接走荆老先生的家人,那暂时和她们住在一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们。
下午,天梁来报。
“夫人,咱们的人调查过了,那个年轻人确实不是邪教的托,真的只是个普通百姓。
据说他的父亲今年初突然病倒,接连吃了几个月的药,始终缠绵病榻。
近日她母亲当了祖传的镯子,在邪教为他父亲求到了神药,听说吃了便能下地了。
这才有了他大闹药铺的那一出。”
夏书颜思考了片刻。
“继续查,看看都什么人、什么病、付出了多大代价得到了神药。
服了神药之后情况如何。
对了,别忘了飞鸽传书给荆老先生报个平安。”
天梁领命离去。
晚间的家宴上,几人终于见到了传闻中满腹珠玑的荆小姐荆念夏。
确实是气质出众、清雅绝尘,不过说实话,这位荆小姐和夏书颜想象的不太一样。
夏书颜本以为她应该和辛苑是差不多类型的美女,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却不想荆小姐更像是一位艺术家。
在当下的大晟文化环境下,她绝对算得上是标新立异的先锋人物了。
虽然只是闲聊,但夏书颜能敏锐地感知到这位荆小姐的审美水平之高。
要不是得先解决拜青天教的事,夏书颜简直现在就想邀请她来擎州共同商议筹建博物馆!
荆小姐在席间看了温月泽片刻,露出略带疑惑的表情。
“月泽师兄,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荆老夫人也把下午的事想起来了,连连赞同。
“是吧,你也看出来了?
我下午初见月泽,便觉得他是哪里不同了,他还说是路上奔波所以瘦了些。
我看倒不像,气色明显是更好了!”
夏书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荆小姐瞬间反应过来。
“月泽师兄,辛苑姐姐终于答应你了啊?”
温月泽没想到她们说的是这个,脸都红了。
“啊,那个,是,是这样的。
咳,不是,师母,老师来信到底怎么说我的啊,怎么你们都知道我之前被人拒绝的事吗?”
荆老夫人慈爱地笑了。
“你老师也是关心你,写信来问我可有好主意。
我与念夏没见过辛苑先生,哪里好盲目给建议。
竟想不到你倒是有福气,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了,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知道了吗?”
温月泽笑着点点头。
“是,师母,月泽知道了。”
几人先是聊了些蒲州的特色,话题很快又扯到了拜青天教上。
荆念夏认识的年轻朋友比较多,对外面的事也更了解一些。
“这个拜青天教真的不简单,如果不加控制,后续肯定要出事的。”
八皇子认真地看过来。
“荆姐姐何出此言?”
荆念夏略回忆了片刻。
“其实这个小教派成立的时间并不长,从我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名字,至今也不过三个月。
一开始,只是一位老道士,就是所谓的青天教主,带着几个小徒弟占了城郊的一个破观。
蒲州本地也有自己的道观,他们这种外来的肯定没什么香火。
他们真正开始有名望,就是从给周围的村民看病开始的。
听说他们手中有青天教主炼制的神药,可医百病。
起初他们打着积德行善的名义免费送了一些出去,有些沉疴难起的百姓服了他们的药,竟然真的有效果。
他们的名声便很快传开了。
如今,他们的神药已经是千金难求。
好像不仅要加入他们的拜青天教,成为信徒,还要能拿出可以表达诚意的贡品,才有可能求得教主赐药。
短短数月,敛财惊人。”
八皇子将来是准备竞争帝位的,对这种邪教敛财之事自然不会小视。
“荆姐姐,那他们除了敛财,是否还有其他行径?
比如号称教主可以拯救世人于苦难,成为教徒死后便可通往极乐?
或者聚众为己所用、与官府作对?”
荆念夏倒是很肯定。
“这些都没有,不然怕是也早就引起官府的注意了。
这些人的目标好像重在敛财,要不是大家都说他们的神药真的有用,这般行为看起来倒像是走江湖行骗卖大力丸的。”
八皇子与夏书颜对视了一眼,都放下心来。
如果对方只是敛财的骗子,倒是不难对付了。
就怕对方以宗教之名,行谋逆之实,那他们才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