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瓯先生自觉在擎州待了些时日,很有些把自己当成擎州人了,毫不客气地回击。
“是啊,我跟着弟子来擎州,孩子们孝顺我,如今我这生活一般吧,说不上太好,也就跟皇宫大内差不多。
倒是你,又没有弟子在这,你来干什么?”
眼看着慕容先生说不过,胡子都快要气得翘起来了,夏书颜赶紧为他解围。
“慕容先生也是来此地收徒的,是咱们擎州的贵客。”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收这个小徒弟,但是夏书颜这么说确实在此刻为他争了一口气。
慕容先生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温月泽显然是见惯了二位先生这般的相处模式,表现得十分适应,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地频频点头。
辛苑有心帮夏书颜一把,这都是颜儿请来的贵客,站在园子门口掐架算怎么回事,便偷偷地拉了拉温月泽的袖子。
温公子心头一喜,眉眼含笑地看了辛苑一眼,走上前去扶慕容先生。
“慕容先生安好。
知道您要来,老师就一直念叨着,如今可算是见到了。
您的院子就在老师隔壁,管家收拾的时候老师还给了不少建议呢,都是您喜欢的样子。
要不我先扶您进去看看?”
荆瓯先生瞥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夏书颜赶紧从另一侧扶着慕容先生。
“对对对,温公子说得对,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先去您的院子里歇歇。
晚间我们给您接风洗尘。”
几人终于把两个老顽童请进了园子。
进了园区,慕容先生才发现余风的描述一点都没有夸张,甚至还过分谦虚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在大晟各处讲学享受的都是最高礼遇,但也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的园子。
倒不是此处奢华显贵,实在是……他形容不好,就是处处贴心。
其实如果他问问夏书颜就能学会一个新词,叫人性化。
这里的每一处设计都最大限度地考虑了居住其中之人的舒适和便利性。
他的院子就在园区深处,隔壁就住的荆瓯师徒。
曲径通幽,典雅别致。
他可算是见到了余风说的镶着大玻璃窗的二层小楼。
一来他路上已经听余风介绍过了,二来也是不想在荆瓯面前露怯,慕容先生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只是笑着捋了捋胡须。
“颜书先生费心了。”
夏书颜一看老爷子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对这房子充满了好奇心,也不戳破。
“先生,您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稍后您的管家夫妇会过来给您请安,日后您在此处的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他们说。
午间我让食堂给您炖了盏佛跳墙,是裕州的特产,浓郁鲜香、荤而不腻,正好用来调理一下胃口。
晚间咱们设宴为您接风。”
夏书颜说完,就带着辛苑、余风等人离开了。
荆瓯先生和温月泽却是没走。
慕容先生忍着到处摸摸的欲望,皱着眉头看向老友。
“你怎么还在这?”
荆瓯先生也不客气。
“我不在这,谁给你这个土包子解惑!
月泽,来,给这老东西介绍一下这屋子的好处!”
温月泽忍着笑意上前,扶着慕容先生。
“先生,老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来,我带您看看这屋子。
一楼有卧室和会客的正厅,这两边还连着小厨房和浴房,都是有人上门来给您服务的……”
温月泽也知道当着自己老师的面,慕容先生有好多细节不好意思问出口,所以干脆就介绍得细致一点,能想到的都说了。
一圈转下来,慕容先生十分满意。
两人回到一楼正厅,看见荆瓯先生正在喝茶。
夏书颜给他安排的管家已经到了,也是一对老实和善的夫妻。
见慕容先生下楼来,两人连忙上前行礼。
“慕容先生安好,我们是您这个院子的管家,您叫我们老冯和冯婶就行。
您的侍从小哥正在收拾马车里的东西,我们就先进来为您布置屋子了。
小哥说您喜欢喝君山银针,这是刚刚泡好的,您尝尝。
我已经安排人去买了,日后您这个院子的茶都按这个准备。”
慕容先生点点头。
“有劳二位了。”
老冯和冯婶笑称不敢,各自去忙了。
眼下终于没有外人了,慕容先生坐到荆瓯先生旁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感到十分满足。
“难怪你写信跟我显摆,这擎州,确实不错。”
荆瓯先生也难得没有抬杠,笑着问了他一句。
“京都近来如何?”
慕容先生想起来就觉得烦。
“别提了,乌烟瘴气!”
荆瓯先生轻笑了几声。
“所以啊,你就在擎州老实待着吧。
若是日后真需要回京都,也要等着人铺好了路,安车蒲轮地接你回去。”
荆瓯先生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思了。
慕容先生斜睨了老友一眼。
“你就这么有信心?”
荆瓯先生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
“不然我为何会给你写信呢?你真以为我喝多了?
反正这几日你也没什么事,我带你在擎州好好转转,给你这土包子开开眼。”
没有外人的时候,慕容先生倒是没有针锋相对地跟他斗嘴。
“你可知这擎州给我介绍的学生是谁?”
荆瓯先生摇摇头。
“我来擎州时日不短了,除了偶尔自己去图书馆给孩子们解惑,将军府没有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如今他们千里迢迢把你请来……”
温月泽在一边接上老师的话。
“先生,学生听说是个少年,是肖将军的远房表弟。”
慕容先生喝茶的手顿了片刻。
“肖云驰的表弟?表弟啊……”
荆瓯先生扯了扯嘴角。
“这个学生你打算收吗?”
慕容先生想了想。
“看看再说,没有资质,谁的表弟也没用。”
荆瓯先生笑了几声。
“老东西!一个学生也不收,让你那点东西烂在肚子里算了!”
慕容先生不乐意了。
“大不了我去他们那个小学授课,也算对得起擎州的这一番招待了!
对了,那个少年此刻可在擎州?怎么不见他来迎我?”
温月泽笑着解答他的疑问。
“听说被肖将军带去了军中,要磨砺一番品性。”
慕容先生捋了捋胡须,微笑着点点头。
“是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