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此次虽然没有到达这种程度,但皇帝的怒火犹如实质,多年上位者积累的威压瞬间释放,这股气势压得整片天空都低沉了几分。
处于火力中心的曾标更加不敢抬起头来,一声声呵斥犹如五雷轰顶,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完蛋了……
其余众人更是不敢多言,皆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聆听训斥。
皇帝闭了闭眼,缓口气沉声说道:“曾标御下不力,罚一百大板,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他现在更想换了禁军统领,但临阵换将乃是大忌,禁卫军中本来就有世家子弟过来镀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急不得,但他这副身体,还能撑多久?
皇帝的目光在王九渊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是和颜悦色对着萧文君说道:“朕向来赏罚分明,萧文君你救驾有功,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实际上就算是萧文君等人不出手,皇帝出行怎么会没有暗卫跟着,是以,他才能从始至终神色淡定,从容不迫。他将萧文君设为诱饵,又何尝没有把自己暴露出去。
闻言萧文君和王九渊对视一眼,她看清了他眼底的希冀,但还是很快错过眼去,躬身答道:“陛下贵为天子,寻常猛兽哪敢近您的身,臣女只是有些身手给您捡猎物罢了,不敢邀功。”
跪在一旁的安公公脸色变了又变,从刚才的言语中,便已经猜到了当时的状况应该非常急迫和惨烈,萧文君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稳,也不贪功,要是男儿身,前途不可限量。
“好!那既是你捡的猎物,朕便赐一张虎皮与你。”
“谢陛下赏赐,臣女想将此物献给母后,冬天快来了,她身子虚怕冷,这张皮子刚好合适。”
“竟看不出你还有如此孝心,那朕便与你一道去看看皇后。”皇帝神色一动,率先跨上马。安公公连忙起身跟上,众人也跟着走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民只能受着,在场之人对此又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留下收拾残局的禁军,却是发现,那只后脖颈中箭的老虎,与咽喉处的匕首造成的伤口竟然贯穿了,下手之人的力道、准度、胆气是有多厉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能计算得如此精确。
若不是身经百战之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
皇帝猎杀三只老虎的喜报,迅速传到了各个营帐,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今秋的围场里有猛兽?紧接着就是各怀心思了,传言难道又有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皇后站在营帐前焦急地等待,远远看见了一抹明黄的身影,以及他身旁被鲜血染红一半衣裳的萧文君,走到近前来,她正欲询问,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进来营帐,所有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皇帝径直躺到了贵妃榻上,再也没有起来。
见状,皇后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捂住口,才没让喉咙发出尖叫声来。
“母后莫急,差人将随行的院判请来,最好是信得过的人,就说是儿臣大意了被猛兽所伤,反正今日这一身血迹,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她们安顿好皇帝,院判则匆匆赶到了,诊脉过后。
“娘娘,陛下无碍。”院判收回手,悄悄松了口气,“龙体大病初愈,陛下这几日未休息好,又在惊怒交加之下,虚火伤了心肺,老臣开服药调理即可。”
皇帝喝下药便歇息了。皇后这才有时间打量萧文君,前朝的事她管不了,但眼前发生的事,她还是可以过问的。
“围场内怎么突然出现了猛虎?”
“儿臣不知,陛下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是你求着陛下到本宫这里来的?”
“是!母后这里最适合。”
“你早就发现了陛下身子抱恙,故意将陛下引来的?”
“是!母后您这个问题重复了。若是陛下不愿意来,儿臣也不能将他绑来。”
皇后被她气笑了,心中莫名泛起股醋意,酸溜溜腹诽道:还挺有默契。好在皇帝没有发生危险,假如陛下身上的奇毒未解,今日再被这样一刺激,那后果不敢想象。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裳。”
当夜,萧文君偷偷摸摸地从营帐后面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人逮住了。
“兰陵郡主,本王恭候多时了。”
宇文曜站在阴影中,远处的篝火被风吹得晃动,火光映衬在他俊美的脸上,半明半暗,一双眸子亮得如天上的星辰。
“有事?”萧文君语气冰冷,颇有些不耐烦,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本王有要事想与郡主商议。”宇文曜面色一紧,虽然被她怼过多次,但仍然不习惯她说话时的态度。
“没空,本郡主与你无话可说。”
“若是天下人知道了,兰陵郡主有婚约却还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宇文曜被她的冷漠刺得心中一痛,今日她的笑容明媚,是他看错了吧。
“你威胁我?本郡主最不在乎的,便是名声这种无用的东西!”萧文君懒得与他废话,这次秋狝宇文曜筹谋了多年,此刻他却有时间与自己废话,有些不同寻常。
“王阁老家公子的名声呢?”宇文曜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要和自己的未婚妻说话,还得先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替他维护名声?
“有事说事。”
“本王与你无冤无仇,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处处与我作对?”宇文曜顿时泄了气,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这萧文君当真是软硬不吃。
萧文君嗤笑一声,无冤无仇吗?血海深仇好吗!你宇文曜处处都对不住我,对不起我萧家!你单名一个“曜”字,前世我敬你如天上的太阳,而今,阴沟里的臭虫都不屑去踩一脚。
萧家世代为宇文家的江山出生入死,却落得全族覆灭的下场。
宇文曜见萧文君只是冷笑不说话,知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便试探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他总有种感觉,萧文君好似知道他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