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永昌侯府。
秋日气息渐浓,菊花开的正盛,豆蔻年华的少女在秋千上,银铃般的笑声远远飘荡。
陈月兰今日穿着粉色对襟纱衣,下着青绿色襦裙,衬得她肤色雪白,娇俏可爱。
身旁推着秋千的丫鬟见自家小姐的模样,赞叹道:“小姐真美!再过半月就是中秋宴了,再用上自家新研制出来的胭粉,定然能力压宫里一众贵女。”
“嗯,到时候穿上母亲用上好的妆花缎制成的新衣裙,与新的妆容相得益彰,定会在中秋宴中大放异彩。”陈月兰娇笑着说道:“再推高一点。”
陈月兰的父亲永昌侯爷官拜户部侍郎,在一众勋贵世家中,算是异数,寻常爵爷都只当个闲差,而户部侍郎不仅有着实权,其中的利益更甚。
正当此时,忽一女子喝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出来!”
闻言,丫鬟将陈月兰护在身后,循声望去,一个婆子领着名中年男子在院门口徘徊。
丫鬟认出了中年男子,是陈记胭脂铺的周掌柜,而他身边的妇人,是他的内人,也是外院的管事妈妈。
寻常外男是不能进内院,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这管事妈妈才不会冒着被主家责罚的风险领着他进来。
“小姐,是周掌柜。”丫鬟回头问道:“小姐要唤他进来问话吗?”
“嗯,问问他有何事非得现在过来禀告。”
周掌柜赶忙小跑着过来请安,战战兢兢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细细道来!”陈月兰微微皱眉,沉声喝道。
“铺子新研制出的药妆出了问题,不少小姐用后都冒起了红疹,现在正在铺子门口闹着呢!”周掌柜纵使心里再怕,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瞒着,索性一口气说完了。
“怎么会?刚开始不是好好的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陈月兰心中一紧,幸好自己还未来得及用。但现在铺子里出了事,仍是得想办法解决。
周掌柜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
“还不是因为对面新开了家名为‘文渊坊’的药妆铺子,抢走了大半的生意,为了挽回顾客,小的花重金去文渊坊学习方子,对方竟给了张假的……”
周掌柜前半段话是事实,后半段话就有些暧昧不明了,实际上是周掌柜将银子昧了,私自采买了些文渊坊的药妆,与自家的脂粉混在一起使用,这才出了岔子。
但萧文君是多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让他得逞。文渊坊所有的药妆方子都是出自云翊澜,且她说过,这方子断不可擅自增减其他成分,否则会起红疹。
文渊坊和药铺的人,分工明确,磨药粉的只磨药粉,采买的只管采买,互不接触,互不干扰。春夏和秋冬也跟着在云翊澜处学了不少东西,她们负责调配药粉剂量。
是以,没人知道具体的配比,也是为何每日都是限量供应的缘由。而周掌柜根本不明就里,就敢往这些千金小姐们娇嫩的脸上试用。
“好啊!”陈月兰将手中茶盏一掷,怒喝道:“敢把主意打到本小姐头上,前些日子买我的铺子不成,如今尽使些这下作手段!”
“可打听清楚了,对方有何倚靠?”陈月兰冷静下来,问道。
“回小姐,小的听说文渊坊的东家是从兰陵过来的,铺子开张剪彩的时候,都未有多少有分量的嘉宾。”周掌柜也是因着对方没有后台,才敢派人去偷学。
“兰陵?”陈月兰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到了那个兰陵郡主,顿时火冒三丈,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你们先去铺子里!”陈月兰回头又吩咐道:“我随后就到!”
陈月兰来到父亲的书房外,眼角点了几滴洋葱水,又狠掐了大腿一把,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爹爹啊……”一推开门,陈月兰酝酿了许久的眼泪应声落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永昌侯脑仁一疼,又来了,“是谁又惹我宝贝女儿生气了?还是你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
“爹爹,你可要为你女儿做主啊!”
“说来听听。”永昌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道。
于是,陈月兰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番,永昌侯勃然大怒,手中的毛笔应声折断,“好大的胆子!”
“对方可有何倚仗?”
“爹爹,就是兰陵来的乡野之人,哪有什么靠山!”陈月兰这会儿也不哭了。
“好!爹爹这就随你去一趟!”
户部侍郎永昌侯爷派人通知分管此地商户的大小官员,自己先领着数十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文渊坊。
收到消息到官吏,乍然就忙活起来,知晓内情的人,早已上传下达,都知道户部侍郎疼爱女儿,此事定是为她撑腰,故而,更加不敢怠慢,早早的点齐人马在路口候着了。
站在文渊坊二楼的贺泓,远远的就见一群人来者不善,立马下楼,对门外使了个眼色,坐在地上的小乞丐,立刻心领神会,一溜烟的就跑去给萧文君报信。
安排妥当之后,贺泓便笑着迎了上去,“官爷,小店正规经营,不知官爷们此次过来,所谓何事?”
“接到举报,你们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出了问题,现在要查封此处。”衙役懒得废话,直接说道。
跟着一群官兵涌了进来,冲倒了好些货架,胭脂水粉盒子散了一地,不少衙役趁机摸了几盒藏在衣袖,这东西贵的很,带回去哄哄自家婆娘。
“小店所有的药妆都在衙门备过案了,还针对不同人群,用不同的方子,且在此之前并未有顾客投诉,想必其中定有误会。”贺泓看在眼里却是忍着怒火,语气温和,但句句在理,有礼有节。
站在一旁的陈月兰却等得不耐烦了,一脚把贺泓踹倒在地,“有没有问题,检查后就知道了!”
“文渊坊的所有人都不许动!”陈月兰指着正收拾地上狼藉的伙计,“来人啊!每一盒脂粉都要取样,全部送到衙门检验。”
永昌侯看着女儿的做派微微皱眉,但也未有出言阻止。
此时文渊坊的史掌柜自后堂过来,扶起躺在地上的贺泓。他才照着贺泓提前安排好的计划,将后堂的客人从后门送出去,并免去了此次的所有费用。
史掌柜是贺泓从兰陵带来的,算是可靠之人。
“你是这铺子的掌柜?”陈月兰不悦得指着史掌柜问道。
“正是!”
“把这些人全部带去衙门关押,听候审问!”陈月兰颐指气使,十成的嚣张跋扈千金模样,“取完样品后,就把铺子查封了!”
而此时在陈记胭脂铺闹事的人,看到对面如此大的阵仗,也有些偃旗息鼓,今日且先回去,来日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