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知道先动心的就是自己呢?”
我知道苏万肯定是被我不合时宜的玩笑伤到了,但听见他的最后那句话,我心上一酸,梗着脖子,头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略有些迷茫地喃喃道。
似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先动心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青春期的时候,我会喜欢逐渐发育身材苗条的张薇薇,进入沙海的时候,我会好奇浑身散发着女性魅力的梁湾,甚至还和那位梁小姐有过亲密接触,在汪家的时候,我还会无厘头对汪小媛幻想,她是不是因为对我有意思而要求跟我组队。
这些鲜活的,美丽的,青春的少女或女人一一从我的脑中闪过,转瞬即逝。
我继而抬起了头,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她们从脑子里摔出,并且深刻地了解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唯我而已,她们甚至都有自己的目的,甚至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没有那一系列的奇遇,我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之中都只会是擦肩而过的结局,压根不会多看对方一眼,更何况是产生喜欢的念头。
更何况,如今的我已经能够分辨那些当初以为的情感,知晓那不会是什么喜欢之类的情愫,而是青春期那样昂扬懵懂的年纪所渲染出来的无处安放的情感寄托。
荷尔蒙肆意的时刻,人们总是会轻而易举地喜欢一个人。
荷尔蒙退却,人们的喜欢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而我自然从不例外。
幻想,追求,迷茫,痛苦,到最后一无所有,这无疑是所有青春疼痛文学的通病。
我卡在了幻想那一趴,也是多亏了那场疯狂无比的冒险。
我才能回头,也可以说是不用回头。
青春没有回头路,冒险自然也没有。
我盯着苏万那张仍旧带着些许少年气的脸,我想,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没有变,大概,大概,只有他没有变。
苏万不会在乎我是不是什么英雄,有没有什么奇遇,苏万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与青春期无关,与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无关。
苏万总是很执着,执着太过,我开始好奇他的情感。
我和苏万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思索着,朋友,兄弟,亲人,死党,情敌……
我几乎把我和他所有能按上的关系都思考了个遍,但我并没有找到答案。
喜欢,是什么时候找到自己喜欢苏万这个答案的呢。
我又开始搜肠刮肚,慢慢地发现那种喜欢好像一直存在,又好像是突如其来的,说不清楚,也闹不明白。
我只知道我喜欢他,好像是喜欢上了。
“鸭梨。你这是什么表情,该生气的不该是我吗?”
大概是我盯着他太久了,他有些怔住了,有些感到奇怪地伸手去摸我的额头。
他温热的手掌触摸在我的额头之上,我幡然醒悟。
大概是他站在我身旁太久了,久到我无法深度挖掘自己的情感,久到我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就该一直在那里。
直到,我发现我们也会有分别的一天,我才慢慢地食髓知味,发觉他的重要。
我不禁冷笑,呵呵,我这就是纯粹欠揍,才会留着竹马竹马不去关心,老想些没门道的玩意。
“没发烧啊,鸭梨,你是不是走太久了,累着了?”
“我哪能累啊,万万,我的体力如何,你还不知道啊。”
我听着苏万询问的声音,收回心神,捉住苏万的手,复又没个正经笑嘻嘻地说。
“是吗?没听说一句谚语吗?”
苏万没接我这茬,反而拍下我的手,冷哼一声戏谑道。
我随即反问,“什么?”
苏万没搭话,反而杨好神经大条地来搂我的脖子,笑了笑,答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我一听,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嘴却脱口而出,“田确实不会耕坏,但会塌方。”
这话一出,一行人笑得咯咯作响,苏万跨着一张脸看着我,伸手就给我来个手动闭麦,脸憋着跟个熟透的西红柿。
杨好笑了几声之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歇够了,咱们这就出发,一路上都警醒点,别碰到什么机关,把大家伙都带沟里去。”
众人噢了一声,整理形装,以杨好探头,胡大壮和苏天站在身后,我和苏万保持并排断后的队形,朝着巨大建筑物的方向走去。
差不多走了有十几分钟,巨大的影子近在咫尺,小小的探照灯光,完全照不出这建筑物的真容,只是能从杨好灯光照射到的地方,隐约能看着有一扇红铜巨门,上面的花纹隐约有类似太阳的形状。
胡大壮朝着山洞穹顶发射了一枚信号灯,绿色的光雾随即笼罩整个建筑,使我们能瞧清它的全貌。
那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楼船式巨大建筑,铜质的巨大船身上盛着一座庙宇式的十八层干栏式阁楼,每一层上的阁楼皆雕梁画栋,刻着长条状的物什,大概不是蛇就是龙,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浑身以铜钱为鳞片的大鱼,也就是“死水龙王”。
整座楼船庙宇在绿色光雾之下,融着本身红铜的光辉,散发着不可思议的诡异光芒,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光雾顷刻消失,我们也都开启了随身的狼牙手电,跟着杨好的步伐继续前进。
就在我和苏万拿着手电在四周随处乱射的时候,杨好抬头叫停队伍,兀自举着手电靠近船身。
我们都感到一阵奇怪,苏天和胡大壮站在杨好身后没有说话,我和苏万凑上前去观看,这才发觉,原来是杨好在船身上发现一道隐秘的暗门,正在四下摸索着寻找机关。
我们几人随即也四散开去,一寸一寸地开始寻找那道暗门的机关。
苏万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折返回来,看着杨好问,“我们可以用登山索爬到船上的巨门前,何必非要从这暗门进呢?”
杨好边摸索着寻找,边回答苏万,“你说的也是个办法,要是实在找不到,就按你说的做。”
苏万摊手表示无语,随即在四周转悠着,手电光朝着黑暗的地方乱射,我走上前去问他,“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建筑不像是什么庙,倒是跟什么家族墓葬很像。”
“怎么说?”
“先说这种船楼式的建筑本身就不算是一种庙宇,而是一种具有多层建筑和攻防设施的大型战船,我记得最早使用这种战船的是先秦时期的古越人。”
“冶炼青铜在先秦时期也是发展地十分迅猛,那这么说,这里的这个楼船建筑很有可能是先秦时期建造而成的?”
“有这个可能。”
苏万悻悻地答道,然后在洞壁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枚铜钱,他捡了起来,这时,杨好几人也凑了过来,杨好看着苏万手里的铜钱问,“这是哪来的铜钱?”
苏万本能地拿在鼻子上想要闻一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对杨好说,“鱼腥味很重,这不会就是师兄他们弄死的那种大鱼身上的铜钱吧。”
杨好接了过来,嗅了嗅又说,“确实有鱼腥味,可那条大鱼不是已经被弄死了吗?难不成这里还有?可是这里离那条人工湖的距离很远,鱼能在岸上待这么久?”
苏万皱着眉头似乎也是在疑惑这件事情,就在这时,没有围过来的苏天喊了一声说,“找到机关了,在暗门下面的船底这里,被盐层覆盖了一半,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苏天这么说着,众人随即围了过去,四人几乎是趴在地上去看那个机关,杨好看见有一个像是圆形的东西有一半露在盐层之上,后面一半深埋在盐层之下。
“把手电往那里照,我把它挖出来。”
说着,杨好拿出匕首小心地挖着机关附近的盐层,不久,机关的全貌露了出来,是一个刻着盘旋成一团的蛇纹青铜机关。
他试着按动,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个机关是转动的,可是应该顺时针还是逆时针转动呢?
杨好伸手准备赌一把,并让我们保持警戒。
这时,苏万对杨好说,“好哥,逆时针转动试试?”
“有把握吗?”
“反正你也是要试试的。”
杨好点头,几人四周警戒,要是失误了触发什么机关,也好及时作出反应。
随着杨好的手开始转动机关,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传来,不肖片刻声音停下来了,五人紧张异常,就在众人神经紧绷之时,暗门打开了。
四人随即震惊地看向苏万,杨好先行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要逆时针旋转的?”
苏万笑着说,“我是看着那蛇纹团成一团,突然想到有一种定蛇术。”
“定蛇术?那是什么?”
杨好接着问。
“定蛇术是一种让蛇不再动弹的方法,传闻把一条活蛇的蛇头按住,然后逆时针将蛇盘起来,再用右手指着蛇头画上符咒,这样蛇就会被定住了不能动,如果定的时间长了,两个小时以上,被定住的蛇就会死亡。”
“这么神奇?”
杨好又问。
“其实没有这么神奇,那个符咒也是没什么用的,这种说法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蛇身体的构造有缺陷,它的大动脉在左侧,所以定蛇时一定是要逆时针将蛇卷起来的,这样大动脉就会停止血液流通,一两个小时之后,蛇就会因供血不足而死,如果期间动一下蛇,它一活动,血液正常循环,它也就活过来了。”
苏万说完众人点头表示原来如此,然后杨好又追问,“那和这个机关有什么联系吗?”
“那是因为我个人猜想这里的这个建筑和古越族有关,前面我和鸭梨有聊过,楼船这种大型战船最早投入使用的是先秦时期的古越人,古越人居住的地区在南方,南方温热潮湿而多蛇害,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将蛇作为重要的图腾崇拜,在人体上刺染蛇纹,免遭水中动物的侵害,因此,我联想到了定蛇术。”
“那这么说,这里很有可能是先秦时期的古建筑?”
杨好又问。
“有这个可能,不过,还得进去之后再详细看看。”
苏万说着,朝着暗门的方向走去,我紧随其后,杨好带着苏天和胡大壮走在后面,这时队形也就成了苏万首当其冲,杨好保持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