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是这么说……
但难得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和自己的老同学见面,那头离奇消失的怪兽,又一时半会里,根本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线索。甚至和自己一起进行调查的周浩一家,直接演都不演,换上泳装开始摆烂摸鱼了,那堀井倒也不急于在这节骨眼上,煞风景地和良介只顾着谈论工作。
于是,在周浩主动请客下,三个大男人便离开泳池,找了一处清静的靠海小店,随意点了些吃食冷饮,就这么边吃边聊了起来。
“哎呀,说起来,不愧是良介啊!年纪轻轻,不仅加入了宇宙开发局,还直接当上了主管!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或许是有周浩在场的缘故,发自内心为良介取得的一系列成就,感到高兴不已的堀井,连最爱的美食都顾不上尝一口,就搂着自家好兄弟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吹捧起来。
“你知道吗?朝仓浩队员……当年在我们三个人里,无论竞争多么激烈,永远都是良介稳坐第一的宝座!人长得更是帅到没边了!在学校里,那更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顶级校草!论外表论实力,绝对完胜现在的明星男团啊!”
“哈哈哈,都是以前的事了,提这些做什么?”
而相较于神情得意的堀井,良介却像是中二黑历史惨遭被人提及般,显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随即话语短暂停顿几分后,一边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堀井身上的胜利队制服,一边叹了口气,缓缓出声说道。
“唉……不过,要我说的话,比起在后方搞研究……”
“我其实更希望,能够加入胜利队,活跃在对抗怪兽,保护人类安全的第一线啊。”
“嘛,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啊……很多事情,还是掺杂了一定运气成分的。”
也不知该说是良介在自我情绪的管理上,做得过于出色。还是堀井在老朋友面前,处于极度放松,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状态。以至于良介话音落下后,堀井不仅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反倒拍了拍良介的肩膀,笑着随口回应道。
“我原本以为,良介你肯定会入选胜利队的……结果没想到,像我这样笨头笨脑的人,都能加入胜利队。反倒是良介你,没能被胜利队录取啊。”
言语间,正如字面意义上的含义一样,在挚友面前毫不设防的堀井,只是在单纯地感慨命运的变化无常。
可这番话语落入良介的耳中时,却明显变了味,更像是学校里一路被良介压制的堀井,凭借被胜利队录取,压哨翻盘后,在故意凡尔赛地向良介炫耀!
嗯,在周浩眼中看来,堀井和良介,这两名本该终生相伴,互帮互助的天才挚友,最终却落得个渐行渐远结局的原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挺像泰罗和托雷基亚的关系。
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被一线作战部队录取的同时,成功加入一线部队的挚友,在每次见面时,又过于“会聊天”,并且没能及时发现内心的情绪变化,才慢慢造就了后来的悲剧。
只不过,托雷基亚真的是被老六这个钢铁直男,用凡尔赛的嘴炮,硬生生磨到黑化的。
而良介,更多的还是因为本身性格上的缺陷,让他不愿面对失败,过于执着“第一”的名头,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也正是因为,良介从出生以来,唯二经历的“失败”,都是拜堀井所赐的缘故,不仅良介对堀井怀揣的友情中,慢慢掺杂上了名为嫉妒的杂质。
更是让良介性情大变之余,连带着良介的整个人生,都悄然发生了改变!
“可别这么贬低自己了,堀井!”
“nia?”
“你是凭自己的实力,被胜利队看中录取的。”
望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堀井,本就被艾勃隆细胞的持续反噬,折磨得心神脆弱敏感的良介,就算心中知道,堀井说出的这番话,根本没有任何恶意,也还是眉头紧皱间,忍不住用冰冷淡漠几分的语调,反驳起堀井的观点来。
进而迎着堀井下意识发出的惊疑声,短暂错开视线,以尽量安抚心中的躁动情绪后,开始一一列举起堀井身上存在的,在良介眼中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永远不可能超过堀井的优点。
“你拥有发明家最不可或缺的灵感,与不受常理约束,天马行空的思维。”
“那开朗热情的性格,更是能轻松调动团队的氛围,成为团队里的开心果……”
“老实说,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啊,堀井。”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良介的情绪波动,刺激了艾勃隆细胞的进一步活性化……
还是良介此刻菠萝菠萝哒的身体,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还没等情商欠费,反应明显慢了数拍的堀井,咀嚼消化完良介话语中的含义。
良介便面目扭曲狰狞,捂着自己的左臂,痛苦万分地闷哼起来。
“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啊,良介,你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会羡慕我……我的天啊!良介!你怎么了?!”
也直到这一刻,话语戛然而止的堀井,才发现了自家兄弟的不对劲之处。更是一边神情紧张地询问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扶着良介,准备将人带向停车场的德拉姆车,以便亲自将良介送去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你还好吗?良介?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再坚持一会!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然而,这会儿已经移植了艾勃隆细胞,更是从宇宙开发局里,擅自离职潜逃的良介,一旦到了医院,那可就全完了!
更何况,良介心中早就清楚,光凭人类本身的医疗手段,对于如今的自己,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不……不!我才不去医院!滚开!别碰我——!”
于是,在听到堀井口中提及的医院二字,情绪彻底失控的良介,不仅夹杂着痛苦的颤音,厉声呵斥着。更是直接挥手,凭借自身瘦弱的身躯,硬生生将高大壮硕的堀井,给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噗嚯哈——!嘶……良介什么时候,力气变这么大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所幸,在堀井和原著剧情不同,利用闲暇空余时间,依旧保持着和良介之间的友谊联系的情况下,使得良介在攻击堀井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收敛了几分力道。加上堀井本身皮糙肉厚,一身脂肪吸收了绝大多数的力道冲击。这一击下来,也只是让堀井一边本能伸手,揉揉受击吃痛的位置,一边惊疑不定地犯起了嘀咕。
但很快,看到良介痛苦不堪的面容表情后,本就没打算和“病人”计较什么的堀井,不由得神色再度焦急紧张起来。但又怕贸然靠近,会引起良介的过激反应,只能保持距离,尝试着出声呼唤道。
“好好好,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放轻松,良介,我们可是好兄弟,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好吗?”
而趁着堀井和良介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的机会,一旁始终沉默不语吃瓜的周浩,也是悄然将手放在了桌子下方。随即从指尖,激射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直接融入进良介的左臂之中。
“……!堀井!你没事吧?!”
很快,心中残留的兄弟情谊,配合周浩的暗中助攻,让良介得以恢复了理智。
随即望着堀井即便无缘无故地被良介攻击,也还是优先担心良介安危,那明显不可能作假的关心与紧张,让如今隐隐约约间,已然将昔日的好兄弟,视作竞争对手、死敌的良介,不禁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进而在艾勃隆细胞的反噬痛苦,随着先前涌入身体的外力抚慰,就算没有吸取电力,也远比往常更早消停下来后,赶忙起身走到堀井身边,出声回应询问着。
“对不起,我这是老毛病犯了……一不小心,没收住力……”
“没事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你再多打两下都没关系!”
望着良介眉头悄然舒展,似乎已经恢复理智,也不再感到痛苦后,堀井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边故意抬手,将胸膛拍打得啪啪作响,示意自己身体结实的很,让好兄弟不用担心、愧疚。一边上下打量观望,努力整理词汇,尽可能委婉地询问道。
“倒是你……身体好受一点了吗?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以前没见你有出现过这种症状啊?难不成,是最近工作太辛苦,留下什么病根了吗?”
“……嗯,可能吧……总之,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就算去了医院,也根本帮不了我什么忙。”
然而,堀井越是发自内心地关心良介,良介就越是深受来自良心的谴责。进而双拳紧握,慌忙背转过身,掩饰即将失控的面部表情管理之余,或许是自知死期将至,所以和老话说的一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般,稍微放缓几分语调,安慰起堀井来。
“况且,你也看到了,只要稍微坚持一会儿,我就会没事的……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可能也就是抽筋那样的小毛病罢了。”
“不用担心,堀井……”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