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堑医院的特殊单间内,玉皇不出意外地陷入了一场酝酿已久的折磨。窗外夜空深邃,星星点点,但是饱受摧残的玉皇根本无暇顾及这美丽的景色。
病房内干净整洁,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射微弱的蓝光,这是治疗设备在默默运作的迹象。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玉皇的身心却犹如势不可挡的飓风,剧烈且浮夸。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手紧握床单,指甲几乎要刺穿纤维。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喉咙。他的嘴唇颤抖,一张一合咂吧出不连贯的低吟,一会儿快速地自言自语,一会儿发出锐利的尖叫。
玉皇的双眼充满绝望和混乱。他时而瞪大眼睛,似乎在尝试看透厚实的墙壁,妄图从那里格出某种答案。接着,他又猛然闭上双眼,嘴巴紧闭,好像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威胁进行内心交锋。
情到深处,他不留余地地攥紧自己的头发,然后又用力摔在床垫上,试图摆脱身心的痛苦。他的身体不时打颤,恰似被一股无法抵挡的电流穿越。
与此同时,治疗设备在他身边默默工作,发出微弱的嗡鸣,试图平息他的情绪波动。一束柔和的光线投射到他的额头,试图调整他的神经系统。然而,玉皇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反应,他的情感仍然处于狂风暴雨中,无法被拯救。
在一系列的自我摧残中,玉皇的情绪波动并没有得到衰减,反而像风暴一样愈挫愈勇。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咆哮,声音响彻整个病房。他的言辞杂乱无章,俨然一个陷入疯狂的失心者。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红得如同热烈燃烧的火焰,时而苍白如森森白骨的死灰,一刹那间,他又宛如被激怒的神祇,下一刻又是一个狂躁的食人魔。
他的动作也异常激烈,时而挥舞着双拳,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时而跺脚,发出刺耳的声响。
病房内的特级医护人员束手无策,试图安抚玉皇,但他们的努力宛若在暴风雨中挥动细小的雨伞,毫无作用。这一刻,玉皇是一位被困在无尽深渊漩涡中的孤独旅者,他的身心情感煎熬不堪,却又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怎么了?”
进入病房的孙天裂轻声询问带路的王蔡。
“稍等。”王蔡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他拄着拐,大步来到特级医护人员身前,“水晶效率又降低了?”
“是的,‘啸天’大人。”其中一位医护人员回应,“上一个水晶已经达到临界值,恐怕不能再继续使用。”
“储备的其他平替呢?”
“都已消耗殆尽。”说着,该名医护人员挥手示意同行的护士打开落满灰尘的密封箱,“这里面是最后一个水晶,但杂质太多,我们一直都没敢使用。”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吗?”王蔡伸手触摸折射出暖色光亮的水晶,心中多了一丝不舍,“我们对星族水晶的研究只停留在皮毛,如果在这里用掉最后一块,我们将会有极大的可能在本就处于劣势的战争中危如累卵。”
“真他妈墨迹。”孙天裂见他们一时半会儿商量不出对策,便走上前来,自告奋勇,“不就是想让他冷静下来吗?至于婆婆妈妈地想不出个主意?”
“你......”
没等王蔡说完,孙天裂来到失心疯的玉皇面前,一只手擎住衣领,一只手用力抡起。
“啪!”
这一掌包含的东西太多:对天堑的怨恨;对阴谋的鄙视;对权贵的厌恶;以及对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太多的感情包含其间,以至于这声动静响彻天际,久久萦绕在周围人的心头。
“倒是睡得安稳。”
王蔡探探倒地玉皇的鼻息,长舒了一口气。
“快!呈现在玉皇昏迷,我们得赶紧干活!”
周遭的特级医护人员迅速反应,以期在玉皇下次作妖前缓解他的病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孙天裂松松手腕,压下自己随时可能上瘾的劲头,“玉皇怎么了?”
“你现在接触的是天堑最高机密之一,我无权回答。”王蔡顿顿,稍后补充,“不过,你已经在此见识了玉皇的疯癫,我说他感冒你也不太可能相信。”
“‘机密’?机密就是被用来深究的!”孙天裂不耐烦地回应,“你少在这儿装蒜,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我可没那功夫和你掰扯这其中的繁文缛节。”
“和你身后那个重新戴上面罩的姑娘的原因相同。”王蔡裹紧大衣,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星影毒素’在他体内肆虐太久了。”
“什么?你说什么?”一旁的孙天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玉皇,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很久之前就感染上了毒素?”
“没错。”
“啥叫‘没错’?”听闻于此,孙天裂逐渐亢奋,“你就简单两个字把我打发了?妈的,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啊!他妈的!”
“下令禁止地垒居民随意进出天堑是玉皇的下下策。”王蔡平静地补充,“地垒已经沦陷,无论是否合情合理,他都不希望人族最后的反抗力量被玷污。”
“然后呢?”
“这病只要静养,扩散的速率还会稳定在一个较低水平。可惜,杨坚造反,玉皇被迫参战,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那他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
“我们目前无法探知他被感染的原因,只能通过症状初步分析,得出他在很久之前被感染的结果。”
“你这屁话说了等于没说。”孙天裂稍加愤懑地回应,“你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天堑至关重要的最高指挥室?”
“天堑需要一个领袖,我们不能失去他。”玉皇被特技医护人员安顿好后,王蔡来到他身前,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撩开被撕烂的衣服,“毕竟,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再去培养另一个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家伙。”
“他就用这副破皮囊一直撑到现在的?”
玉皇的皮肤布满奇怪的纹路,好似星空中闪烁的星光在他的肌肤下流淌。这些纹路逐渐扩散,像是一幅精美的星图,却同时也暗示他身体的崩溃。他的眼睛也变得深邃异样,瞳孔变成了深紫色,就像是遥远宇宙的一部分星团正肆无忌惮地凝视着他的内心。他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股星空的寒风,刺痛着他的肺部。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玉皇的手指。它们开始缓慢地变成透明,仿佛由星尘构成,每一次手指移动,星尘也会闪烁着微弱的生物光亮。他的指尖变得极为脆弱,轻轻一触就能碎成无数微小的星粒,而他的指甲也早已褪去,露出深藏其间的一方天地。
“这病以我们目前的手段根本无法治愈,玉皇也只能咬牙坚持。”
“就没考虑过机械义体化?”
“他的骨髓已经被感染,机械义体化反而会加重他心脏的负担。”
“妈的,原本我还想卸他一条胳膊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孙天裂于心不忍,遂转身准备离开,“雪馨,玉冰,咱们先走吧。”
“玉皇的病症在水晶的加持下,应该很快会好。”王蔡冲孙天裂的背影补充道,“明天,或后天,缓过劲来的玉皇应该会召见你。”
“咋,最后一块水晶不留了?”
“这便是当初天堑召回你的原因之一。”说着,王蔡像是想起点什么,“当然,在这段相对清闲的时间里,你可以去月池湾领取并调试一艘我们答应送给你的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