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赵启迷迷糊糊地走下车。
“什么案子啊，老季？”
他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睡醒。
也难怪。前一段的“东州大侠案”，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赵启都已接近透支。
“老赵，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吗？那个预言井。”
“当然记得啊，当时宿舍楼后面有口大井。相传，只要过了十二点，往井下望去，就会看见未来的画面。”
“没想到啊，你还记得哈哈哈哈。”季东海大笑道。
“还不是假的！当时你拉着我足足去了三回，啥都没有。开始说时间不对，早了五分钟；后来说天气不对，不是圆月。最后呢？啥都对了，不还是啥也没有……”赵启愤愤地说道。
季东海笑了笑，随后一把搂过赵启，神神秘秘地说道：“老赵，以前的传闻可能都是假的。但这回啊，有个真的！今天这个案子，就和当年预言井的传言一模一样，特悬乎。”
“哦？什么情况？”
于是，季东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赵启讲了一遍。
“能预言的梦吗……”赵启摸了摸下巴。
————————
十分钟后，女生宿舍404室，赵启见到了任菲和方璐。
这是一个二人宿舍。
整体空间不大，大概30平米的样子，配有独立卫浴。
看得出来，两个女生都很爱干净，房间一尘不染，整洁明亮。
“同学你好，我姓赵。关于这起案子，我想再找你们聊聊。”
“好的，赵警官。您尽管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而为。”任菲说道。
“按照你所说，死者死前，你梦到了她的死亡对吗？”
“嗯……可以这么说。但是梦里面，我没见过她。梦里只有我，还有那个小丑。只不过……女孩死亡的场景，和我梦里面一模一样。”
“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摔成那个样子，我也……呕……不确定认不认识……”
任菲说到这，好像想起了现场的画面，有点作呕。
方璐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瓶药，是你在服用吗？”
赵启看向任菲，随手抓起了她桌子上的一瓶药。
“啊……是的，怎么了？”
任菲言语中有点紧张。
赵启把药瓶放回原位。
“啊，没什么。任同学，你身体不是很好吗？”
“没，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哈哈，你别介意啊。职业病，总是喜欢问。”赵启笑了笑。
“没事的，赵警官，理解。”任菲也冲赵启笑了笑。
“所以，你认为女孩的死亡不是自杀吗？”
赵启忽然加重了语气，眼神犀利地看向任菲。
“啊？”
任菲显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赶紧蹲下身，收拾起玻璃残渣。
方璐也走过来帮忙。
“那个……不好意思啊赵警官，玻璃渣没伤到你吧？”
任菲抬起头，略带歉意的对赵启说道。
“没事，是我该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赵启也蹲下身，帮忙捡杯子碎片。
“赵警官，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方璐说道。
“没事，你们别弄了，我来吧，小心扎手。女孩子手嫩，不像我们大老粗，皮糙肉厚的。”
“呵呵，也不一定，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方璐笑呵呵地说着，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哈哈哈，是我的说法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哈哈，那倒不用了。”
两人说着话，碎片也都收拾干净了。
赵启站起身说道：“好了，两位同学，感谢你们的配合，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啊，今晚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事，赵警官慢走。”
“赵警官再见。”
走出女生宿舍楼，赵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方老师吗？我是赵启。”
“小赵啊，好久不联系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苍老的男声。
“您还是习惯性的晚睡。其实打电话前还有点忐忑，怕您睡了。”
“没那么早。我这个人，不到天亮是睡不着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
“想问您个事，帕罗西汀这种药物，您了解吗？”
“啊，这个药啊……这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主要用于治疗各种类型的抑郁症。当然了，有一部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也会服用此类药物。怎么了小赵，你不会抑郁了吧？”
“哈哈哈，暂时还没有。如果以后有这种情况的话，还得拜托您给我看看。”
“好啊，没问题！但我希望你还是别来找我，哈哈哈。”男人和赵启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哈。”
赵启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赵启接着问道：“我问您啊，关于这个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还挺多的，因人而异。一般来说，身体上出现问题的比较多。比如食欲减退，体重反而增加；经常打哈欠，睡不醒；血压升高、关节疼痛、性功能障碍等；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群，是精神上出现问题。比如失眠、兴奋，或者伴有异常的梦境。”
“方老师，异常的梦境是什么意思？”
“就是梦魇一类的，不同于一般的噩梦。”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通过这种药物的刺激，梦境可以预言现实？”
“这个……基本上不可能。至少通过这种药物，是不可能达到类似效果的。其实我们通常所说的，梦境能够预言现实，大部分都是概率事件而已，跟药物或者鬼神之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一般来讲，人的心理作用，是梦有预言性的根本原因。做梦的人往往会牵强附会，把有距离的两件事加以联系，认为是有预见性的。比如，有人梦到一架飞机失事坠落，如果恰巧有一架飞机失事，这个梦就会被认定是有预见性的。这个问题，也是我们心理学常常讨论的一个问题。”
“好的，大概了解了。谢谢方老师，改天您有空，我请您吃饭。”
“饭就别了，我吃素，咱们吃不到一块去。后天有个音乐会，你有空的话，陪我去听一下吧，正好手上多了张票。”
“好的，没问题。只要有时间，我一定陪您。但是提前说好啊，您别对我抱有太大期待，工作性质，大多时候都抽不开身。”
“哈哈，知道！知道！咱们赵警官是个大忙人。行吧，到时候联系，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没猜错的话，正查案子呢吧？”
“哈哈，被您说中了。那您也早点休息，方老师。”
挂断电话后，赵启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猜错了，药物和梦境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难不成，这一切只是巧合？
但赵启明明记得，任菲看向那瓶药物的时候，神情非常紧张。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
他走到警车旁边，看见季东海正低着头抽烟。
“季大队长，给我叫过来了，自己跟这躲清闲呢？”
“请注意你的语气，老子好歹是个队长。”
“哎哟，季大队长，好大的官威啊！”
季东海笑着刚要贫两句，手机响了起来。
“季队，发现一个疑点。死者的胃里，检测到麦角酸二乙基酰胺，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致幻剂。死者……可能吸食毒品。”
电话里，传来何超的声音。